之前雲極始終想不通風蛟究竟有什麼用處。
現在明白了。
被稱之為龍鯉的風蛟,可以潛入月河,撈取古棺。
一切線索合為一起,謎團隨之揭開。
六年前的仙唐大劫案,隱門從仙唐皇族手里盜走了一條龍鯉,目的就是為了釣取落仙河底的神秘古棺。
結果惡戰中,龍鯉丟失,游進了落仙河。
于是這六年來,隱門派遣了金丹高手,以生肖為代號,負責尋找龍鯉,開啟天井。
六年之後,
龍鯉終于被找到,裝進了百眼石當中。
隱門的大計,終于可以開始實施。
但是出現了意外。
有人生出了獨吞的念頭,想要將河底寶藏據為己有,于是他制造了一場意外,在押運百眼石的途中故意將風蛟放走。
這個人,就是阮正遠。
而阮正遠,便是最初將百眼石委托給龍虎鏢局的那個神秘人。
龍鯉,最終留在了落雲山莊的池塘里。
沒人知道。
整個計劃,天衣無縫。
這也是老莊主的死因。
阮正遠既然敢利用隱門,就不會允許他的計劃出現半點漏洞,如果老莊主還活著,肯定會發現龍鯉的存在。
所以阮正遠,親手殺掉了他的老友,他的同伴。
最後又利用自己小女兒風靈體的天賦,用秘法將風蛟與阮青璃融合,把那條凶獸養在了阮青璃身上。
此時大半個身子都沉進了漩渦的矮子鼠,就是阿璃。
想通了這一切,雲極無奈的笑了笑。
站在他頭頂的阮正遠,不僅是岳父泰山,更像一只惡鬼。
背叛隱門,斬殺故友,利用女兒……
雲極此時只能想到一個詞匯來形容他這位岳父。
冷血無情!
岸邊的阮漣漪此時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怎麼也無法相信,本該死去的父親居然還活著,消失的妹妹,居然正在月河漩渦里撈取古棺!
阮漣漪終于明白了之前為何雲極對她說的那句話。
他不會殺你……
是啊,子鼠不會殺我,因為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阮漣漪覺得渾身無力,悲傷的情緒就像尖刀般扎進心窩。
她多麼希望有一天能再次看到父母。
如今見到了,卻沒有任何開心的情緒,更加悲傷。
“好一盤無情局,這盤棋足足下了六年,你耐心可真好。”雲極漠然道。
阮正遠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變化,沒有絲毫得意,反而輕嘆了一聲,說了一句答非所問的話。
“局中之人,均為棋子……”
雲極緩緩皺眉,分析著阮正遠這句話的含義。
難道身為布局之人的阮正遠,也是棋子?
嘎吱吱!
嘎吱吱!
河心漩渦傳來磨牙般的響動。
古棺被提了起來,但難以上升,始終沉在水面之下。
倒吊在蛛網下的阮青璃,變得愈發痛苦,小小的身軀抖若篩糠,抓住鐵網的手臂出現大片的赤紅。
那是血液即將滲出鱗片的征兆。
阮正遠不為所動,默默的站在蛛網上,沒有絲毫幫忙的打算,就那麼看著他的小女兒,艱難無比的打撈著古棺,隨時都有墜進河底的危險。
“我去幫她,你應該沒理由反對。”
雲極不再偽裝,躍上了蛛網。
“可以。”阮正遠微笑了起來,道︰“提醒你一下,水里的禁制能抹殺金丹,你若幫她,你也容易死掉。”
“試過才能知道。”
雲極重復了一句之前阮正遠曾經說過的話,邁步來到蛛網中心。
“別、別下來!”
阮青璃臉上的鬼臉面具已經碎裂了一半,現出半張蒼白的小臉兒,她用哀求的目光看著雲極,用力的搖頭。
她知道水里的恐怖。
風靈體加上了風蛟之力,才能勉強入水,普通人下來必死無疑。
雲極朝著阮青璃現出個笑臉,扯了條金色絲線綁在腳上,試了試長度之後,一頭扎了下去。
天羅劍衣已經運轉,混元氣也被催動,游走在右臂之上。
加上混元煉體訣強化過的本體,堪稱三重防御。
冒險入水,雲極並不猶豫。
因為阿璃在水里。
下墜的途中,雲極腦海里浮現出最初遭遇熊妖之際,小丫頭站在自己面前的倔強背影,雖然怕得渾身顫抖,卻不曾後退半步。
雲極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眼中浮現出溫情。
那是兄長望向自家小妹的目光,與阮正遠的無情截然相反。
阮正遠不拿親生女兒當親人,雲極卻始終將阿璃視為親人。
落到水面之際,雲極直接探手抓向水底的鐵網。
一旦入水,立刻有一種恐怖的氣息襲來,就像這只手伸進了燃燒的火爐,被烈焰灼烤!
雲極的額頭立刻浮現出冷汗,但心頭卻松了口氣。
還好能挺住。
不知是天羅劍衣的玄奧還是混元氣的神秘,總之這只手沒斷。
一只手抓住古棺上的鐵網,雲極另一只手揉了揉阿璃的小腦瓜,微笑道︰
“阿璃不怕,撈完東西,姐夫帶你回家。”
阮青璃眼中含淚,抿著小嘴兒點了點頭。
自從被父親帶走,她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姐夫了,沒想到在月河相遇。
之前在蛛網上停步,阮青璃是在用行動來抗拒,讓父親放過雲極。
她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
也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什麼。
撈取古棺的危險,極有可能讓她身死于此。
但她無法拒絕。
因為那是父親的命令。
阮青璃懷著必死之心入水撈棺,在最艱難危險的時候,姐夫跳了下來。
陪著她一起。
生死與共!
阮青璃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又擔心得眼淚長流,她怕雲極也死在月河,于是用盡全力,哪怕手臂上溢滿了鮮血也毫無察覺。
雲極也動用了全力,既然手沒斷,立刻開始奮力的往上拽鐵網。
河邊的阮漣漪發現雲極跳進河里,驚得她無以復加,想要沖過去幫忙,卻沖不開法術的禁錮,始終被困在原地。
阮漣漪想要哀求父親,她大聲呼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阮正遠以強大的法術,將阮漣漪封印在河邊。
月河中心,
雲極與阮青璃兩人合力之下,水底的古棺終于動了。
一寸又一寸的上浮。
一點又一點的接近水面。
嘩啦!!
水花翻動。
古老的棺槨終于浮出水面。
古棺懸在了蛛網中心,被密密麻麻的金色絲線固定。
撈棺之舉,終于成功。
阮青璃跪坐在蛛網上,大口喘氣,半張面具仍舊掛在臉上,不肯摘下。
雲極也筋疲力盡,右手幾乎失去了知覺。
如果在水里多停留一會兒,這只手就得徹底廢掉。
“姐夫……”
阿璃怯生生的喚了一聲,聲音中帶著深深的內疚。
雲極強撐著笑了笑,正要開口。
這時阮正遠突然探出單手,抓住阮青璃,將其扔到了岸邊。
小丫頭被摔得不輕,眼淚都出來了。
阮正遠看都沒看自己的女兒,將目光落在雲極身上,指了指古棺,冷漠的道︰
“你來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