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安頓好了他們逍遙峰的一眾人,卿矜玉拒絕了大祭司和大司命殷切的陪同,如約帶著凌星辭去了太子府。
官驛到太子府還是挺遠的,踏流風和烏雲蓋雪不在,要換做以往,她二人就徒步前往了。
但現在不一樣,玉兒姐可是會飛的元嬰了耶。
凌星辭滿眼期待的看向自己的好閨蜜子,搓手躍躍欲試道︰“玉啊,展示新技能的時候到了,來吧!開飛!”
卿矜玉︰.....
玉兒姐猶豫著,局促的點點手指,滿含抱歉又欠兮兮的笑道︰“那個...人家還不會飛嘛...”
凌星辭︰“不兒?咱不是元嬰嗎?”
說罷,她又湊過來,小心翼翼的問︰“摻水分了?”
要強了一輩子的玉兒姐聞言小腰一插,一瞪眼︰“說什麼呢?怎麼能質疑我實打實被雷劈出了的元嬰!”
凌星辭懷疑的小眼神持續釋放︰“真的?”
在好閨蜜的質疑下,打腫臉充胖子的玉兒姐還是心虛了,支支吾吾道︰“好吧...是略略跟人修的元嬰不太一樣。”
辭姐的八卦之魂這一下就燃起來了,跟卿矜玉頭踫頭開小會︰“怎麼個不一樣法?”
說到這,玉兒姐長嘆了口氣︰“人族修煉到金丹就有自己的道,但我們靈族卻悟道緩慢,壽命太長也是個煩惱。”
“我呢,修為上確實不弱于其他元嬰的,但我還找不到自己的道,所以開不了領域,這就比一部分人族天驕差了些。”
凌星辭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琢磨道︰“那你的意思是說,要是悟道了,那一部分人族天驕對你來說就不足為懼了是嗎?”
卿矜玉︰“理論上是這樣的,我們家血脈天賦已經點滿了,就算我是個串兒,按義父的話說,父系血脈那邊也是相當牛。”
不知道又是哪個關鍵詞觸踫到了度斯年的雷達,跟卿矜玉賭氣不理人的失蹤人口突然回歸︰【你們魅族?在十大魔脈里也就佔了個腦子好,魅族的那點實力,呵。】
卿矜玉狐疑︰【義父,你該不會是被我們魅族的哪個老祖給揍過吧?】
度斯年︰【哼,你們魅族的那些廢物能打得過本尊?便是最鼎盛時期的玉連心都不是本尊的對手,其他人?烏合之眾。】
卿矜玉激他︰【你老是吹自己多厲害多厲害,那你現在馬上教會我飛,我就相信你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度斯年眉梢一挑︰【激將法?你那點子計謀還敢用到本尊身上?罷了,本尊還不至于跟你一個十幾歲的小輩計較,讓開,本尊上身教你。】
卿矜玉︰【上身就不....】
凌星辭正想再說點什麼,就見卿矜玉突然渾身氣息一變,再睜眼時儼然是已經變了個人。
“義...義父?”
“卿矜玉”轉頭睨了凌星辭一眼,微微頷了頷首,算是致意。
下一秒,就見頂著卿矜玉皮的度斯年飛身而起,吳帶當風的繞著官驛飛了一圈,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又回到了凌星辭身邊,只不過落地的是卿矜玉本人。
卿矜玉的神態在凌星辭眼里太熟悉了,是不是她,一個照面就知道。
見卿矜玉臉色不太好,凌星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玉兒,怎麼臉色不太好?”
被問到的玉兒姐轉過臉,對她輕輕的笑了笑,看上去依然如舊,但凌星辭就是覺得她似乎是生氣了。
想來想去,凌星辭只能想到一個原因——度斯年。
卿矜玉何其驕傲的人,又何其敏感多疑,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一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被別人輕而易舉的操控身體又怎麼會不生氣呢?
凌星辭特意避開度斯年傳音給卿矜玉︰【你...打算怎麼辦?】
卿矜玉眯了眯眼,是該想個辦法了。
度斯年不是第一次能搶奪她身體的操控權了,在那次無悲寺遇險度斯年操控著她躲開,她就覺得度斯年不能再久留在她的識海里。
以前只當是她修為太低才會被掌控,她不敢發作,沒想到元嬰修士他都能夠輕易控制。
度斯年...是個絕好的幫手不錯,但要是背叛她,也會是最鋒利的一劍。
卿矜玉︰【寧叫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星星,他要麼全心全意的站在我這邊,要麼....】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凌星辭卻明白了,依照她家玉兒的性子,度斯年要是不能像葉蕭然那樣把自己調成狗,那玉兒也就不敢留他了。
兩人的交流並沒有太久,怕度斯年發現什麼端倪,草草掐斷了識海聯系。
凌星辭岔開話題︰“玉兒,你學會了沒?”
卿矜玉點了點頭,恢復臭屁的樣子︰“當然,我學什麼都快,沒辦法,天生我材必有用啊。”
“來,閨蜜帶你飛。”
說罷,也不多耽誤時間,打橫抱起凌星辭便御空而起,徑直朝太子府去。
太子府
帝序臨坐在一塊蒲團上,平日里端莊的儀態全無,膝蓋曲起,胳膊搭在膝蓋上,身邊散落著幾壺倒在地上的空酒壺,他仰頭看著供台上的畫像。
泛黃的絹布上,工筆描摹的是一位儀態端莊的女子,通身的威儀讓人一看就出生大家,面容三分英氣,遮擋住那雙瑞鳳眼,下半張臉卻出奇的柔和,若笑一笑該也是位明媚的女子,但畫上的人卻緊閉雙唇,一點笑模樣也沒有。
“母後,兒臣遇到想娶回來的女子了,就是跟您說過的那個鬼精靈。”
“她與您有些相似,若您不入宮,或許也就是她那樣的吧。”
“她跟您一樣,太有主意了,我拿她竟然是半點辦法也沒有,她就像是只高高站在枝頭的漂亮的鳥,你越想留住她,她越要飛走。”
“但我想留住她,皇城太冷清了,皇宮也太冷清了,您走了之後,我和枕書看不到一點人氣,我想把她留下來,那怕鎖在皇宮里,那怕要打個金籠子,我也想留下她。”
“好不容易有一只活潑的鳥飛進孤城,孤城又怎麼會願意放她走?”
“母後,她問過我一句話‘做皇後好不好,你母後沒告訴過你嗎?’”
“我覺得,做皇後不好,做皇帝也沒那麼好,可是留給我的路,只有那一條,我只能坐上那個位置才能活。”
“母後,我好像變的和那個人一樣了,但我後悔不了,我也不會後悔。”
供台上的七星燈明明滅滅,人前少言寡語的太子殿下此刻的話卻特別多,在裊裊飄起的煙氣里,他像小時候一樣,坐在自己母親身邊匯報功課。
只不過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會回答他了。
他也習慣了不言不語。
只是在偶爾放縱自己喝醉的時候,天潢貴冑的太子殿下會把自己關進這間屋子,伏在自己母親身邊,絮絮叨叨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