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矜玉覺得帝序臨今日的做派很有問題,但是一國太子應該不會下作到在門梁上放什麼水盆毒藥之類的小暗器吧?
但是他真的很有問題啊!誰見客人在自己的寢殿?他想做什麼?暗算我?還是誣陷我要暗算他然後把我干掉?
就在所有人安靜的那幾秒里,玉兒姐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閉上眼反復深呼吸幾次,為了師兄們的臉面豁出去的心還是戰勝了怕死的多疑。
她可是端王府的使者,敢動她一個試試!
玉兒姐鼓足一口氣,一臉的“壯士一去兮不復還”,腰板挺的筆直,伸手推開門大步踏入內殿,但一入眼卻沒瞧見那位尊貴無雙的太子。
“殿下,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未免太無禮了。”
卿矜玉站在原地掃視一圈,在一道山水屏風後看見了隱隱的人影,這不由的讓她更覺得事情反常。
“站那麼遠做什麼?進前來。”矜貴的男聲從內室傳出來,喜怒不辨,但語氣卻讓听著的旁人覺得說話的兩人甚是熟稔。
都走到這一步了,卿矜玉就斷沒有怯步的道理,況且,她今日確有要事找帝序臨商量。
她不客氣的徑直上前,繞過屏風,卻見這位在外一向作為禮儀典範的太子如今就穿著中衣,平素一絲不苟的墨發披散著,發尾似乎還帶了點濡濕,這番模樣倒像是才沐了浴。
帝序臨姿態端正的坐在那,左手上夾著黑子,右手邊放著的茶水還氤氳著熱氣,面前擺了一盤棋局,卿矜玉不會下棋,但看那架勢好像是下到了關鍵點上,棋盤上的戰事正膠著。
比起看不懂的棋局,卿矜玉此刻其實更想評價一句“裝貨”。
誰大早上洗澡?還特意挑在見客人的時候?
他想干什麼啊?好難猜哦。
卿矜玉打量著他這副不把她當外人的樣子挑了挑眉,開口道︰“太子殿下好雅興,見客人之前還要沐浴更衣一番嗎?那是卿某來的有些早了,冒犯殿下了。”
聞言,帝序臨一直看著棋盤的眼神終于落到了殿中站著的女子身上。
帝序臨一向沒什麼表情,或者說長期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皇室,他已經習慣了掩藏自己一切外放的情緒,這與喻緣無悲無喜瓷像似的表情不同,帝序臨看人自帶一股壓迫感。
當他不說話的時候,那雙漆黑的眸子甚至看的人有些 得慌,仿佛是從心底升起來的寒意,你會覺得自己是被獅虎盯上盤中餐,鮮少有人敢直視這位年輕的儲君。
但膽大包天的卿矜玉除外,她甚至覺得帝序臨有點意思,很少能有什麼讓她覺得危險,帝序臨算一個。
說句會被當成神經病的話,她喜歡帝序臨的那雙眼楮,濃墨一樣化不開的野心在那雙眼楮里顯露無疑,他不是不會藏,他是不想藏,他願意讓所有人看見他的野心和欲望,這也是卿矜玉覺得他最有意思的一點。
她看那雙漆黑的眼楮就好像在照鏡子,帝序臨眼中對權欲的向往,好像反射出了她眼底的欲壑難填,他們都是一樣不會被滿足的野心家。
他起唇問道︰“你對枕書說話也是這樣嗎?”
他這話說的嗓音平淡,但仔細听卻有一股酸味,卿矜玉覺得好笑,她最近忙的很,還真沒在這位太子身上用什麼心思,怎麼他如今好像是被她這個負心女辜負了一樣。
她笑了笑,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殿下可以去問問睿王殿下,我對他說話好像一直都態度不錯。”
帝序臨聞言哼笑了一聲︰“你的膽子倒是大,就一點也不怕孤?”
卿矜玉不客氣的走到他對面,衣擺一撩瀟灑落座,她像只諂媚的狐狸一樣的笑著演道︰“怕,可太害怕了,我怕死殿下你了。”
帝序臨在喝茶的空檔瞟了她一眼,眼前這個女人演的假的不能再假了,就像朝堂上一個勁拍老皇帝馬屁的佞臣,但這些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卻一點也不討厭,就好像是她故意當著他面在撒嬌。
現在,他似乎能理解為什麼皇帝會喜歡賢妃那個女人了。
帝序臨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今日找孤何事?”
卿矜玉見言歸正傳,就顧不得他會不會針對上次的事情秋後算賬了,一股腦的把自己昨晚分析出來的猜想說給他听。
倒不是卿矜玉放心帝序臨,她只是覺得身為未來的人皇,帝序臨該有大局觀,知道什麼時候該干什麼。
帝序臨越听眉頭皺的越緊,雖然這些都只是卿矜玉的猜測,但不得不說,她的猜測有理有據很可能就是真相,或者離真相不遠。
卿矜玉一口氣不停歇的說完了他們得到的線索和推理出來的大概陰謀後,就四處找水想緩解一下說干了的嗓子,剛好摸的桌上的茶杯,習慣性的端起來就喝,就是在喝水的前一刻都還在沉浸在自己的話題中︰
“現如今我們最緊要的任務就是搞清楚人間對于皇權來說最緊要的是什麼?殿下,若你是皇帝,你最在意什麼?”
帝序臨眼神復雜的看著面前拿起他剛剛用過的杯子就喝的女子,若是仔細看,你會發現他耳尖略微有些紅,但一心撲在正事上的卿矜玉沒有這個耐心去關注這些小事,她自然沒發現帝序臨的異常。
“殿下?你說話啊,作為皇族儲君,你最怕什麼被破壞?”
帝序臨收回復雜的目光,淡聲道︰“玉璽,民心,軍隊,還有龍脈。”
卿矜玉︰“龍脈?”
帝序臨︰“嗯,神朝的龍脈是人間界的氣運,若是龍脈被毀修復起來就要百年之久,若是要讓人間大亂,百年足矣。”
卿矜玉斂下眼睫思付,又習慣性的轉動手上的玉鐲︰“龍脈....”
“龍脈可在城南?”想到一種可能,卿矜玉忽的抬眼看帝序臨,語氣都不自覺急了幾分。
帝序臨微微有些詫異,隨即眼神危險起來︰“你為何猜城南?端王告訴你的?”
卿矜玉見他懷疑到大師兄身上,不由得冷哼一聲,氣勢也強勁起來︰“太子殿下,你們自己內部漏洞百出,就不要懷疑我家大師兄了吧,他是神朝里唯一辦正事的人了,君王多疑是常事,若是多疑過了頭,只怕傷了忠臣良將。”
“再者還需要他告訴我嗎?一切的矛頭都指向城南,君臨天下,坐北朝南,除了龍脈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更好的地方能對應北邊的皇宮。”
“你倒是聰明,但是太聰明了不是好事。”帝序臨說著就想端起茶水再抿一口,但目光觸及到杯檐上的口脂印子又將手收了回來。
卿矜玉︰“殿下,如今我們兩方結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您有空還是去查一查你們的龍脈是否安好吧。”
帝序臨︰“龍脈不會有事,有專人看守著,加之陣法守護實力不俗,他們沒機會。”
“倒是你懷疑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