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拒絕呢？”
伊芙琳緊緊地盯著他。
“那就交易我。”
甦盤說得斬釘截鐵，“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不信聯盟三十支球隊，沒有一支想要我。”
“他們不會輕易交易你的。”
伊芙琳搖了搖頭，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佩林卡那個老狐狸，不會做虧本買賣。他給里奇•保羅透了另一個口風，如果無法達成和解，他們會動用合同里的‘職業行為條款’，對你進行……無限期禁賽。”
“什麼？”
甦盤的瞳孔猛地一縮。
“無限期禁賽。”
伊芙琳一字一頓地重復道，“也就是說，他們可以不交易你，也不讓你上場打球。就把你摁在板凳上，耗著你。耗到你的交易價值因為長期不打球而下降，耗到你的狀態一落千丈，耗到你屈服為止。甦，這對一個上升期的球員來說，意味著什麼，你比我清楚。”
訓練館里瞬間安靜下來。
只剩下甦盤粗重的呼吸聲。
汗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地板上，發出“滴答”的輕響，像是在為他的職業生涯倒計時。
他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無限期禁賽。
這四個字，比任何罰款和羞辱都更惡毒。
佩林卡，那個笑起來像個和善大叔的總經理，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的王八蛋。
他精準地找到了甦盤唯一的軟肋——對賽場的渴望。
他可以不在乎錢，不在乎名聲，不在乎球迷的謾罵。
但他不能不上場打球。
籃球，是他的一切。
是他存在的意義。
伊芙琳看著他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
她放緩了語氣︰“甦，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需要讓你知道我們面臨的最壞情況。現在，主動權在他們手上。我們需要拿回主動權。”
甦盤沉默了很久，久到伊芙琳以為他會一直這樣沉默下去。
最終，他緩緩抬起頭，眼中的怒火已經被一種冰冷的決然所取代。
“那就把事情鬧大。”
“什麼？”
伊芙琳愣住了。
“我說，把事情，鬧得更大。”
甦盤的聲音很低，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他不是想息事寧人，想讓我道歉來給他找台階下嗎？我偏不讓他如願。”
他走到自己的手機旁，拿了起來。
“你想干什麼？”
伊芙琳立刻警惕起來。
“佩林卡能打媒體牌，我就不能嗎？”
甦盤冷笑一聲，“他們不是說我羞辱勒布朗嗎？那我就把今天訓練場上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全世界。包括他是怎麼無視戰術，怎麼浪投，怎麼在訓練里出工不出力。讓所有人都評評理，到底是誰在傷害這支球隊。”
“你瘋了！”
伊芙琳站了起來，“你這是要和球隊徹底決裂！這是自殺式襲擊！”
“決裂？”
甦盤看著她，眼神里帶著一種瘋狂的光，“從我決定不當他身邊的一條狗那天起，就已經決裂了。現在，無非是把桌子掀了而已。伊芙琳，你不是問我想干什麼嗎？我現在告訴你。”
他走到訓練館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洛杉磯的黃昏。
“我要的，不是在這支球隊里分一杯羹。我要的，是整支球隊。”
“我要它完完全全，按照我的方式來運轉。誰擋我的路，我就把誰從這艘船上扔下去。不管是教練，還是……所謂的國王。”
伊芙琳被他話語中的野心和瘋狂震得說不出話來。
她看著甦盤的背影，那是一個年輕的、充滿力量的背影，但也散發著一股不顧一切的毀滅氣息。
她知道，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即將在洛杉磯，在整個nba，無可避免地爆發了。
而她的客戶，甦盤，不是想在風暴中幸存。
他，要成為風暴本身。
伊芙琳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她從業多年，見過各種各樣難搞的球員，自大的、貪婪的、愚蠢的，但沒有一個像甦盤這樣，冷靜地選擇了一條通往毀滅的道路。
“你要整支球隊？”
她的聲音有些干澀，像是被洛杉磯傍晚干燥的空氣抽干了水分，“甦，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不是街頭籃球，不是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這是個價值幾十億美元的商業聯盟！你以為佩林卡是誰？他背後是珍妮•巴斯，是整個巴斯家族！你以為勒布朗是誰？他背後是整個kutch sports，是耐克，是半個華爾街！”
她幾乎是在嘶吼，試圖用現實的重量壓垮甦盤那不切實際的瘋狂。
甦盤緩緩轉過身，夕陽的余暉在他高大的身軀上鍍了一層金邊，卻絲毫沒有暖意。
他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激動，只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
“我知道。我比你更清楚。”
他開口，聲音平穩得可怕，“所以，我才要掀桌子。因為在他們制定的規則里，我永遠贏不了。”
他邁開長腿，一步步走到伊芙琳面前。
兩米一六的身高帶來的壓迫感讓伊芙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伊芙琳，你是個好經紀人。你總是想在規則內為我爭取最大的利益。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規則本身就是為了限制我而存在的呢？”
甦盤的眼神深邃，里面翻涌著伊芙琳看不懂的情緒。
那不像是二十出頭年輕人的眼神，更像是一個經歷過無數次成敗輪回的靈魂，在審視著眼前這個可笑的棋盤。
“勒布朗需要一個能為他做髒活累活的藍領中鋒，一個能在他投籃不進時搶下籃板的工具人。佩林卡需要一個能安撫勒布朗情緒，同時又有交易價值的年輕資產。他們需要的，都不是真正的我。”
他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我要贏球，用我的方式贏。擋在我前面的人，不管是教練、總經理，還是所謂的‘國王’，都一樣。他們不是我的隊友，他們是我的障礙。”
伊芙琳徹底說不出話了。
她看著甦盤，忽然覺得一陣徹骨的寒意。
她終于明白，甦盤不是在賭氣，不是一時沖動。
這是一個深思熟慮後的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