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籃球。
不是死板的戰術，不是教科書般的動作。
而是隨心所欲的支配。
他看了季衡一眼，低聲笑道︰“還沒玩夠。”
季衡目光復雜，低聲回了一句︰“你打得真髒，但……我喜歡。”
甦盤挑眉，眼神里閃爍著放肆的光︰“走，繼續壓著打。”
他不想停。
那感覺就像被一根細細的鐵絲狠命絆了一下。
一股撕裂的疼痛瞬間沖上神經，電光火石間，甦盤身形一顫，膝蓋險些發軟，籃球從他指尖滑落，砰的一聲跌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出去。
“甦盤！”季衡迅速沖過來，聲音里罕見地透著急切。
甦盤咬緊牙關，強撐著沒有坐倒，他單膝跪地，臉色蒼白，右腳踝已經開始泛起不自然的紅腫。
糟了。
他心里瞬間冷了半截。
他太清楚這種扭傷意味著什麼，哪怕他還能站起來，腳踝的承重力也已經開始崩潰，繼續打下去，可能會徹底廢掉這只腳。
但他不想停。
絕不想。
“你沒事吧？”季衡蹲在他身旁，眼神罕見地透著一絲緊張，手掌伸過去，試圖扶他。
甦盤猛然揮開他的手，低聲咬牙︰“別踫我。”
他自己慢慢撐著站起來，右腳微微懸空，輕輕試探著點地，劇烈的刺痛讓他額頭瞬間冒出冷汗。
該死，真扭了。
他的指尖因為忍耐疼痛而微微發抖，呼吸變得粗重。
對面的幾個人看見甦盤忽然停下動作，一開始還以為他又在玩什麼花樣，但很快注意到他臉上的冷汗與那微微發青的唇色，立刻捕捉到了異樣。
“怎麼？受傷了？”其中一人試探著開口，聲音里竟帶著些興奮。
甦盤緩緩抬頭，眼神卻依舊鋒利得像刀︰“你們最好祈禱我別還能打。”
他用左腳輕輕踩了踩地，試圖讓身體重新適應新的重心分配，疼痛一波一波襲來，可他咬著牙，硬是撐了過去。
不能停。絕不能在這時候停下。
他的腦子飛快運轉，幾乎在瞬間就決定了新的打法。
右腳徹底廢了，至少這場球里不能再用爆發力，也不能用劇烈的變向，但他還有手感，他還有節奏。
他必須重新設計自己的進攻路線。
必須。
季衡低聲問他︰“甦盤，真打不動就別逞強。”
甦盤看都沒看他，低低吐出一句︰“閉嘴。”
季衡沉默了幾秒，忽然咧嘴一笑︰“行，那你小心點，我幫你拖住節奏。”
甦盤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已經再次鎖定對面。
防守者們也看出了甦盤的腳步異樣，幾個人交換了個眼神，明顯興奮了起來，仿佛終于看見了勝利的希望。
他們開始收緊防守，三個人逐漸逼近，試圖用包夾徹底凍結甦盤的移動空間。
甦盤知道，對方肯定會選擇針對他。
他現在就是個獵物，是被盯死的目標。
但他心里，卻生出一種詭異的興奮。
獵物？不。我從來不是獵物。
他拍了拍球，緩慢地運了兩下，右腳只做最輕微的支撐，幾乎完全不依賴受傷的腳，強迫自己用左腳撐起整個身體。
對面的人見他步伐僵硬，立刻咬牙撲了上來。
甦盤看得清楚，眼底泛起一絲冷光。
他故意用左肩虛晃了一下，防守者果然條件反射地朝他左側撲去，甦盤卻沒有繼續突破，而是在防守者上搶的瞬間，幾乎用手腕的爆發力，將球傳給了側翼的季衡。
季衡接球、轉身、拔起、跳投，一氣呵成。
“唰——”
空心入網。
對方愣了下，顯然沒料到甦盤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送出這麼快的傳球。
甦盤穩穩站在原地，右腳隱隱作痛，但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季衡落地，回頭瞥了他一眼︰“你現在，打得更毒了。”
甦盤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輕聲道︰“沒辦法，腳廢了，得換種殺人的方式。”
他的腦子里飛快重構戰術，放棄突破，放棄突停急起，放棄高速連環變向。
只保留手感，只保留短距離低速啟動，靠極致的節奏變化和瞬間爆發去找空檔。
他要做的，是拖垮對方的體力，是利用節奏變化制造錯覺。
對面的幾個人顯然還沒察覺到甦盤的意圖，他們依舊用最原始、最直接的包夾，瘋狂地堵截甦盤的移動。
但甦盤一步不慌。
他的控球越來越慢，甚至慢得像是在散步。
防守者開始猶豫了——他到底會不會動？到底會不會突然變向？
甦盤仿佛已經讀透了他們的疑問。
他忽然一個緩慢的胯下換手，慢得幾乎要讓人以為他失控了。
對方立刻撲了上來。
就在那一瞬，甦盤忽然腳尖點地，左腳發力，身體側傾，迅速拔起，干拔三分。
那一球的節奏幾乎沒有絲毫預兆。
他居然……還能跳？
對方根本沒時間反應。
籃球劃過高高的弧線，擦著指尖飛過。
“唰——”
又是一個干淨利落的空心。
甦盤落地時，右腳的疼痛讓他冷汗直冒，心里像被針扎了一下。
再來一次，我可能真的站不穩了。
可他偏偏，喜歡這種心髒被勒緊的感覺。
“你瘋了？”季衡沖過來，壓低聲音，眼底透著一絲惱火，“你跳那麼高，腳不要了？”
甦盤咬著牙，輕聲笑了︰“贏了就行。”
他的笑，帶著一種徹底的偏執和瘋狂。
對面的幾個人終于開始慌了。
他們開始害怕。
他們終于意識到，甦盤就算只剩一條腿，也能用那雙靈活到近乎變態的手掌，繼續撕碎他們的防線。
他像是一頭受傷卻更加凶狠的狼。
季衡在下一回合果斷加快節奏，開始主動切入，幫助甦盤吸引防守壓力。
甦盤則在外圍悠閑控球，像是在隨意晃悠，但他的手始終沒有離開球，一旦有人上搶，他就用精準的傳球懲罰對方。
他的傳球越來越狠，越來越快，甚至開始嘗試極限角度的擊地斜傳。
“你們不是說，要堵我嗎？”甦盤在一次傳球後，輕笑著挑釁，“堵得住嗎？”
對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有人開始低聲咒罵，但甦盤根本不在乎。
他的腳在痛，他的心在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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