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沒正面回答，只說︰“我帶過的球員里，有身體天賦爆棚的，也有技術精細到變態的，但能在短時間內吸收實戰經驗、轉化為應變能力的，沒幾個。你是其中一個。”
甦盤沒說話，心卻泛起一陣酸澀。
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自己再高五厘米，再快一點點，或許現在已經走得更遠。但听到老高的話，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腦子也能成為武器。
訓練之外，他和其他球員的關系逐漸變得微妙。
有的球員開始主動找他搭檔，“甦盤，你控球真穩，下場我們配一下？”
也有的球員暗地里抱怨，“那家伙怎麼最近老打主控？不就贏了幾場嗎？”
他听到了，但沒回應。他知道，這種背後議論其實代表了一個事實——他，已經開始被當成“威脅”來看待了。
某一晚，他在更衣室換衣時，听見兩個球員小聲聊起了他。
“听說老高準備帶他進訓練營核心名單了？”
“真的假的？才來多久啊？”
“誰知道呢，可能是他運氣好唄。”
甦盤背對他們，手握著毛巾，臉上沒有表情，但心里卻很清楚，這就是競技的世界。
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你，認可你。你打得好，有人嫉妒；你打得不好，有人輕視。
所以，別听，別看，別想。只要繼續打，繼續贏，就夠了。
他站起身，背影挺直，一步步走出更衣室。
球場燈還亮著，夜還沒有完全吞噬整個天空。他握著球，站在三分線外，再次瞄準籃筐，深吸一口氣。
“我會走得更遠。”他在心中堅定地說。
今天的對抗賽安排得格外密集，一天三場，每場時間雖不長，但強度極高，且全是實戰級別的隊伍。他幾乎連喘息的空隙都沒有。
“甦盤，下場繼續，別走神。”助教的聲音像一把鈍刀，從遠處割來，扎在他的耳膜里。
他沒有回頭，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把毛巾拽下來擦了把臉，走向替補席，坐下不到兩分鐘，就又被點名換上場。
“你能再撐一節嗎？”老高站在他身邊，眼神沉靜。
甦盤沒回答，只是緩緩站起來，順手把球從地上撿起。
“能。”他的聲音低啞，卻無比堅定。
他跑進場，腳步沉穩有力，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但他咬著牙不讓自己垮下去。
今天這第三場，是訓練營內部的小型晉級賽，教練組將根據每人的表現來決定下一輪的分組層級。前兩場他表現不俗，一場砍下十二分五助攻，一場送出三次關鍵搶斷，但他知道，那還遠遠不夠。
他想更進一步，他必須——更進一步。
開場第一個回合，球就被他攔截。他死死盯著對方控衛的持球手，像捕獵的獵豹，突如其來的一撲，精準而迅猛，球被他斷下，他迅速推進，一條龍突到底，面對兩名回防球員一個胯下急停變向，干拔中投——
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平穩的拋物線，砰的一聲砸在籃筐前緣，彈起，再落下，擦板入網。
“漂亮！”替補席上有人低呼。
甦盤卻沒有表情，他只是回防，心里卻知道，自己的節奏正在穩步上升。
比賽越打越激烈，對方明顯加強了針對，甚至派了專人進行貼身盯防。對手是個身高一米九的硬漢，步伐快，防守凶悍，幾次貼臉防守都差點逼得甦盤丟球。
“你行嗎？”那個防守者低聲挑釁，聲音里帶著一絲笑意。
甦盤只是盯著他，沒有說話。他不會在場上跟人嘴炮，也不會浪費力氣回應挑釁。球場上說話的，只有行動。
接下來的一個回合，他運球突破，對方下意識橫移封堵，甦盤突然一個轉身，身形如旋風般轉過來，一記背後擊地傳球，準確地穿過防線，落在隊友手中——上籃命中。
“他又來了！”場邊教練低聲嘀咕。
甦盤不喜形于色，他知道，今天每一球、每一個動作、每一秒的表現，都在被仔細記錄。教練組的眼楮像刀子一樣鋒利，不會遺漏任何一次失誤，也不會輕易給出肯定。
但他也更清楚一點︰他們越盯得緊，越說明自己已經進入了他們的視野。
比賽進入最後兩分鐘，雙方打得難解難分。比分交替上升，每一個回合都可能改變結果。甦盤的體力已經快見底，腿在打顫，肩膀像壓了鐵板，甚至握球的手也開始有些發抖。
“要不要換人？”助教在場邊低聲問。
老高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場內的甦盤。
這一刻，甦盤也感受到了。身體的抗議越來越劇烈，意識也開始模糊，眼前的世界像罩了一層霧。但他還是堅持站在場上，像一棵風雨中的松樹。
最後三十秒，比分落後一分，對手持球。
甦盤強打起精神，全力防守。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對方組織進攻，球轉了兩圈之後落到側翼三分線外，那個控衛突了幾步，突然回傳——
就在傳球的一瞬，甦盤像條猛犬一樣撲上去，截住傳球路線，直接把球斷下！
他飛奔前場，身後追兵緊追不舍。隊友已經被甩在後方，這是一次孤注一擲的快攻。
他沖進三分線，側身避開一個封堵，剛抬手準備上籃，耳邊風聲一響，另一個後衛已經貼了上來。
“拼了！”甦盤咬牙，整個人飛起，在空中幾乎是橫著把球打板拋出！
籃球擦板彈入——
全場嘩然！
時間定格在最後六秒。
“好球！！”助教怒吼著跳了起來。
甦盤落地時險些摔倒，但他立刻撐起自己，一瘸一拐地跑回半場，繼續防守。全場觀眾站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對手試圖最後一搏，但慌亂之中傳球失誤，比賽結束。
“我們贏了……”替補席有人低聲喃喃。
甦盤站在場上，仰頭望著燈光，心跳得仿佛要炸開。他的手還在發抖，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狼狽，但眼神卻無比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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