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繼續對抗，每一個回合都像是生死對決，彼此都逼出自己的全部。甦盤越來越疲憊，體力的極限像是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難以維持穩定。但他依舊不退，他要打到底。
此刻，他不是在和對方打球。他是在跟自己對抗，是在和那個總被懷疑、被否定的自己說︰
灰衣男人站在對面，沉穩而安靜，仿佛從未因劇烈對抗而感到疲憊。那一份從容，不是靠天賦養成的，而是無數次失敗淬煉出的鎮定。
甦盤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眼看向對方，眼底是一抹不容忽視的執念。他的手臂依然酸軟，膝蓋因為反復急停急起而火辣作痛，喉嚨仿佛卡著一團火，每吸一口氣都是炙熱的灼燒。
但他沒有退。他不能退。
“再來一次。”甦盤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一股野獸臨死前最後的吶喊。
灰衣男人挑眉，抬手轉了轉球，目光略顯審視︰“你不是那種會主動請教別人的人吧。”
“我沒請教。”甦盤冷冷地說，“是切磋。”
“好啊。”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就切磋吧。”
他們重新站位，球再次在兩人之間起跳，甦盤一把奪下，控球後迅速後撤兩步，雙眼牢牢鎖定對方的腳步和重心。他沒有立刻進攻，而是像獵手一般緩慢移動，不斷嘗試拉扯出破綻。
不能再被看穿了。
我必須讓他讀不出我下一步。
甦盤咬牙，用了一種過去幾乎不用的方式︰假動作疊加。他從運球節奏入手，刻意制造重復與突兀之間的反差，用假變向騙取防守反應，再借用身體慣性逼出空隙。
這是一種高風險打法，需要極高的細節掌控力。而他選擇用在這種強敵面前，就是孤注一擲。
左肩輕晃，右腳外撥，球在掌心做出假上步的姿勢——下一秒，甦盤猛地內切，同時順勢轉身。
這是他近期剛練成的一個動作組合，連續三次節奏變化之後接“背轉+半旋漂移投籃”。整個動作連貫而隱秘，如果節奏掌控得好，幾乎不可能提前判斷。
灰衣男人的瞳孔略微一縮，那一刻，他確實慢了半拍。
球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砸板入網，得分。
“呼——”甦盤重重地喘出一口氣，身體幾乎搖晃。
但他忍住了，目光依舊如火︰“你也會被打破。”
對面那人第一次收起玩笑神色，點頭道︰“不錯，這一球有點意思。”
他重新拿球，走到三分線前，手指轉動間依舊帶著那種不緊不慢的悠然感。他沒有立刻進攻，而是站定、觀察，目光如刃，在甦盤身上緩緩掃過。
甦盤抬起手，低位防守姿態扎得極深。肌肉在拉緊中開始痙攣，可他一動不動，像一堵注滿火焰的牆。
“你是個瘋子。”灰衣男人淡淡說，“但……瘋子打得好看。”
話音未落，他突地啟動，動作快到如一道影。甦盤猛然橫移，卻幾乎晚了半步，對方利用他防守時慣常會留的0.2秒啟動遲滯，從側翼滑進。
不能讓他輕松突破。
甦盤右腳急停，強硬橫身卡住路線，那一刻腿部劇痛如同火山爆發，他卻絲毫不讓，臉色慘白，牙關緊咬。
灰衣男人的身體被迫微微外移，但並未失控。他一個“滯空變向”，輕巧地將球從甦盤腿側挑起，再急停後仰投籃。
“砰！”
球擊框彈出。
甦盤沒等球落地，強忍著腿部抽痛躍起，把球撥出，落地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但他迅速爬起，帶球反打！
這一次，他幾乎靠本能運球推進。他的眼前有些發黑，視線模糊，肋骨每呼一口氣都像被什麼錘了兩下。他咬著牙，嘴里反復念著兩個字︰
快一點。
他沖到籃下，起跳那一刻腿部突然僵住，身體幾乎失控。但他硬是用單手把球托起，在空中完成一個極為艱難的扭身上籃。
手指觸到籃板的剎那，他感覺到指節一陣劇痛，但他沒管，心中只有一個聲音︰
進！
球進了。
他落地時差點跪下，好在一只手撐住地板。他頭發濕透，臉色蒼白如紙。
“你到底要練到什麼地步才算夠？”對方也終于皺起眉。
甦盤直起身，艱難地站穩，嘴角掛著血絲似的笑意︰“……能打贏你。”
灰衣男人沒再說什麼。他低頭抹了把臉上的汗，表情變得凝重。
接下來的幾個回合，兩人沒有再說話。場上只有球鞋摩擦地板的尖銳聲響，呼吸急促的喘息，和球砸入籃框的轟鳴。
甦盤像被點燃了一樣，他不再保留，他把所有練習過的組合動作、假動作、強起投籃、空切配合、節奏干擾，全都灌注在每一次進攻中。
他在燃燒自己，不顧疼痛，不顧疲勞，仿佛只有將這股執念傾盡，才能回應自己多年獨行的意義。
“你在逼我認真。”灰衣男人忽然說。
他收起了那份從容的閑適，眼神變得極為銳利，仿佛一頭終于被激怒的獵豹。
下一回合，他再也不是之前那個預判、防守、壓節奏的打法，而是主動進攻，凌厲、暴烈、全力以赴。
甦盤只覺得面前的世界突然加快了一倍，對方的動作變得極其干淨，幾乎沒有半點多余，每一記出手都如利刃般精準。
他開始吃力了。
防不住，跟不上，擋不住——但他也沒有退。
“就算你快。”甦盤猛地頂上前一步，死死用肩膀擋住對方的推進，“我也不會讓你輕松。”
他們開始交替得分，每一次接觸都帶著實打實的沖撞，每一次得分都伴隨著沉重的喘息與疼痛。
甦盤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警告在逼近——膝蓋開始發軟，小腿肌肉幾乎抽搐，肩膀的疼痛在每一次投籃後延遲爆發。
但他不肯停。他還有技巧沒使出來，還有動作組合未試，還有最後一口氣沒吐干淨。
他要切磋。
要真正把球技踫撞出火花，而不是靠運氣或者判斷博得一點勝機。
“來啊！”他怒吼著撲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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