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身體輕輕晃動
“再來……”
他咬緊牙關，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手指摸索著撿起籃球，呼吸重得像是一把生銹的風箱。
楊馳留在地上的礦泉水瓶就在腳邊，瓶身上的水珠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澤。
甦盤卻連低頭撿起的力氣都沒有。
喉嚨干得像是被烈日暴曬的荒地，火辣辣的疼。
可他沒有伸手。
水太近了，仿佛只要一低頭就能喝到。
可如果這一刻停下來，他怕自己再也站不起來。
“贏……”
他喃喃著，眼神空洞，像是在用僅存的一點意識催動自己的身體。
每一聲沉悶的籃球撞地聲都像是錘子，狠狠砸在他的腦子里，把意識一點一點砸碎。
他的膝蓋越來越沉，眼前的籃筐漸漸拉遠，整個球場都像是被夜色吞噬成一個模糊的黑洞，連呼吸都變得遙遠而緩慢。
“再來……”
甦盤抬手投出，籃球砸在籃筐前沿，彈了出去。
心髒仿佛被狠狠擰了一下。
他咬著牙，搖晃著走上前，把球撿回來，汗水已經完全浸透了球衣，貼在脊背上，冷得像是冰刀在皮膚上一寸寸刮過。
再退回三分線。
再投。
“再來……”
聲音已經低得幾乎听不見，像是殘存在意識深處的呢喃。
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砸在籃筐邊緣， 的一聲彈開，滾到了場邊的鐵絲網下。
甦盤的身體終于撐不住，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呼吸急促，心跳猛烈得像要從胸腔里跳出來，耳朵里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徹底陷入黑暗，只有頭頂昏黃的路燈映著稀薄的光。
他緩緩趴在地上，手臂死死壓在籃球上，胸膛劇烈起伏，像是被什麼沉重的東西狠狠壓住了，喘不過氣來。
他能感覺到血液在太陽穴里瘋狂撞擊，四肢酸軟無力，仿佛整個人都要被夜色吞噬。
“站起來……”
他心里默默念著，手指在粗糙的水泥地上顫抖著扒拉，指尖被擦破了一層皮，鮮血混著汗水一點點滲出來。
可身體像是完全不受控制，沉得像是一塊被丟進水里的鐵塊。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還能不能站起來。
腦海里忽然浮現出科比冷淡的眼神，那個帶著輕微譏諷的聲音像是某種咒語一樣在耳邊低低回蕩︰
“你還挺煩人的。”
甦盤的心猛地一顫，牙齒死死咬住嘴唇，幾乎要將血咬出來。
煩人。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煩人。
他知道自己不算天賦異稟，也不算驚才絕艷。
他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球員。
可他可以比任何人都煩。
哪怕被一次次甩開，哪怕被無數次按在地上摩擦，他都不會停。
他只想讓那個站在世界之巔的男人，回頭真正看自己一眼。
哪怕只有一眼。
甦盤的手指一點點攀著地面，支撐著自己搖搖晃晃地撐起身體，膝蓋跪在地上，汗水順著下巴不斷滴落，砸在水泥地上，濺起一小片暗色的水痕。
他撿起籃球，嘴唇蒼白，渾身顫抖，像是隨時都會倒下。
可他硬是咬牙站了起來。
一步一步，重新退回三分線。
他抬手擦了一把額角的汗，掌心被鮮血染紅，混著汗水，滑膩得握不住球。
可他還是舉起了手。
籃球飛起，弧線完美。
唰——
空心入網。
甦盤閉上眼楮，呼吸粗重，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連抬手都變得困難。
可嘴角卻緩緩揚起一個幾乎看不見的笑容。
贏的滋味是什麼，他還不知道。
可不被打倒的滋味，他早就品嘗了無數次。
他知道自己會倒，但也知道自己一定會再爬起來。
這一晚的訓練沒有人看見，也沒有人記得。
可甦盤清楚，這個夜晚會被他永遠銘刻在心底。
因為他知道，想要贏科比的那一天，必須從這無數個沒有人看見的夜晚開始。
天邊的星辰漸漸隱去，夜色越來越深。
甦盤撿起籃球，一步一步走回三分線，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執念驅使著，一遍又一遍。
“再來……”
他的聲音啞得像是隨時會斷，但眼神里的光卻越來越亮，越來越沉。
他的身體仿佛散了架一樣，酸痛從肌肉深處一寸寸蔓延開來，像是被鐵鉤鉤住，狠狠撕裂著每一塊縴維。喉嚨干澀得仿佛被沙子填滿，汗水已經蒸發殆盡，留下的鹽漬緊緊貼在皮膚上，混著指尖滲出的血跡，一點點結痂。
籃球靜靜躺在他腳邊，像是一頭沉默的野獸，等待著被再次喚醒。
甦盤盯著它，眼神恍惚了一瞬，隨即緩緩俯身撿起，手指在磨損的球面上輕輕摩挲。
昨晚的疲憊仿佛還死死黏在骨頭里，可他的心跳卻越來越快，像是被某種無法抑制的情緒點燃。
一對一……
這個念頭就像一根釘子一樣，狠狠釘在腦海里，無法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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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厭倦了無數次在科比面前被無視的感覺，厭倦了那種被輕描淡寫定義成“煩人”的存在。
想贏。
不想做背景板。
不想再被當成無關緊要的陪練。
這個念頭像是一團火， 啪作響地在胸膛里燒著，燒得他全身血液都跟著沸騰。
可他也清楚，這不是光靠意志力就能實現的。
想贏科比，必須拿出真東西。
甦盤閉上眼楮，胸膛急劇起伏，腦海里瘋狂回放著科比的比賽畫面——每一個細節、每一次投籃軌跡、每一個假動作、每一個腳步移動。
他要研究科比。
他要從這個男人身上找到破綻。
即便只有一絲一毫。
甦盤緩緩睜開眼楮，眸子里透出一種近乎偏執的執念。
他把籃球抱在懷里，指尖緩緩收緊，心跳一下接著一下，像是鼓點，敲擊著身體里最後的力氣。
“科比……你能贏我十次，二十次，甚至一百次。”
“但我只需要贏你一次。”
——
第二天，天光剛剛破曉。
甦盤站在球館的訓練場門口，手里拎著一個沉重的球袋，額角還殘留著昨夜未干的汗漬，眼里布滿血絲。
球館里稀稀落落已經有隊員在訓練，地板上籃球彈跳的聲音回蕩在空氣里，混著汗水的氣息，充斥著逼人的壓迫感。
科比的身影一眼就能看見。
他站在中線附近，單手拍著球，身體輕輕晃動，做著無球假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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