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辰順勢走到趙邦身前,對魏強說︰
“之前,趙公幾乎傾盡所有部眾,還借助大王的兵馬,才攻下豐縣。但拿下豐縣後,城中所有錢糧皆犒賞了楚軍,反觀趙公的部眾,兩次攻打豐縣損失慘重。”
未曾料到,在軍隊返回安邑的路上,竟再次遭遇了章戩部隊的突襲。
若楚王與趙魁大人對這份情報的真偽有所疑慮,依我之見……”
張良故作沉思,片刻後繼續說道︰“不妨仿效上次圍攻豐城之計,既然楚王不願親自出馬,那便借兵予李將軍。
此番,只需借予我等三萬精兵,
三日之內,我等必能攻克櫟陽,
同樣,櫟陽攻下後,城中財物歸楚王所有,但章戩必須交由李將軍處置,無論生死,章戩對我們來說尚有重要用途。”
張良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心中各有盤算,李將軍迅速察覺這是張良的激將之計,而隨行的周勃與夏侯嬰卻顯得頗為焦急。
二人曾與章戩交手,深知其厲害,想在短時間內攻下櫟陽絕非易事,更別提三日之內,章戩在譙郡的囚徒軍就能迅速增援至櫟陽城下。
“此人分明是在戲弄我等!”
夏侯嬰听不下去,就要上前阻止張良,周勃見李將軍並未反對,連忙拉住夏侯嬰。
張良與李將軍則緊盯著趙魁與田橫的反應。
“這,這借兵之事嘛……依我之見……”
田橫先前的話語讓趙魁的態度也變得含糊起來,但從眾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趙魁神色頗為緊張。
“你們要章戩有何用?”
顯然,田橫仍心存顧慮。
李將軍默不作聲,張良只是微微一笑。
“哈哈哈哈,我們還要借章戩之手,拿下他駐守譙郡的囚徒大軍呢!”
此言一出,大殿內的氣氛驟然改變,那可是章戩麾下的精銳部隊,若真被李將軍拿下,大殿中的這些人還能在泗水之地立足嗎?
借兵?借你個頭!
田橫望著張良與李將軍的神色,激將法顯然奏效。
田橫心中暗想,不為別的,誅殺章戩不僅能名震四方,還能趁機收服其囚徒軍主力,這兩大好處,他怎會輕易讓給李將軍?
“哈哈哈哈,李將軍啊,我等皆是以推翻暴秦為己任的義軍,借兵之事,若是平常也就罷了,
但眼下,考慮到李將軍部眾剛從豐城之戰歸來,將士們定需休整,
更何況,章戩絕非泛泛之輩,即便是借予李將軍三萬精兵,也未必能在短期內攻下櫟陽,
依我之見,非得十萬大軍不可,此事還是交由我們處理吧。”
十萬大軍?
張良心中暗喜,這田橫也不過比那楚王略勝一籌,一激就沖動。
“好好好,那便調集全部兵馬,寡人此次要親自征討章戩。”
十萬大軍,即現今楚王的全部兵力,劉邦心中暗自思量,此番或許真能給予章邯重創,而張良的心思卻已轉向景駒與秦嘉敗退之後的事宜。
楚王府外
劉邦步出府門,神色凝重地掃視了身旁侍衛一眼,待遠離侍衛听覺範圍後,他疑惑地拽住張良問道︰
“子房先生,方才楚王竭力說服我們,欲讓我們與楚軍主力共赴栗城,征討章邯,你為何執意要我一同回絕?”
劉邦滿心不解,在他看來,楚王景駒此番不惜調動十萬大軍,或許真能戰勝章邯。然而,在張良眼中,這已然是一場必敗之戰。
兩人邊走邊談,衣袖輕拂。
“沛公,莫非你真以為僅憑楚王這些兵力,便能一舉攻陷栗城,擒獲章邯?”張良問道。
“呃!”
劉邦驚訝地望著張良,方才不是張良信誓旦旦地說,只需三萬兵馬,三日之內便可攻下栗城,擒住章邯嗎?
“先生,你不是說三萬兵馬就能擒獲章邯嗎?楚王可是十萬大軍啊,難道還拿不下一個小小的栗城?”劉邦不解。
張良輕嘆一聲,緩緩道︰“沛公,你需明白,據我所得情報,章邯之威,遠非一般名將可及。楚王麾下這些士兵,又有幾人與朝廷正規軍交鋒過?他們不過是打贏了幾場與郡縣守軍的戰斗,便沾沾自喜。
我猜想,章邯之所以遲遲未動栗縣,必有深意。說不定,他此刻正故意在栗縣按兵不動,誘使義軍前去攻打呢!”
劉邦聞言一愣,隨即又覺不妥︰“既然無法戰勝章邯,子房先生又為何鼓勵他們?”
張良微微一笑,指向前方街道︰“沛公請看,這些人打著義軍的旗號,欺壓百姓,無惡不作。我們在路上遇到的那些受苦百姓,難道你忘了嗎?”
劉邦望著空曠的街道,心中了然,楚王麾下的士兵確實在掠奪百姓。
“先生的意思是?”劉邦問。
張良這才緩緩道出自己的計劃︰“沛公,楚王與秦嘉既然覬覦章邯的首級及其麾下的十五萬邢徒軍,便讓他們去吧。
方才,我讓你在楚王面前以尋找項梁出兵共抗章邯為由脫身,正是為了接下來泗水郡的局勢籌謀。”
“哦?先生請講。”
劉邦這才意識到,身邊有一位謀士是多麼重要。
“沛公,我們接下來要直奔項梁大營,並向項梁透露章邯大軍的消息。”
趙雄為昔日趙飛將之後,趙家歷代多人曾在趙國擔任元帥之職,對秦軍抱有刻骨仇恨。
一旦趙雄領兵北上,與章戍大軍正面交鋒,那時,陳駿與韓雷的軍隊定會被章戍擊敗。
章戍用兵,意在斬草除根,消滅敵軍主帥及其部眾。此時,我們可借趙雄與章戍對峙之機,招攬陳駿的潰敗之軍,同時攻佔胡城、薛邑等地,靜觀章戍與趙雄兩軍相爭。
若章戍勝出,我們便向魏、齊求援,請他們南下抵抗章戍;若趙雄勝出,我們也能趁機佔據泗水郡的大部分領土。
如此,既能迅速壯大自身,又能將主要沖突轉移。
趙謀將此計全盤說出,不僅令劉淵震驚,連隨行的李廣和周勃也對趙謀贊不絕口。
“哎呀,先生真是奇才啊!之前在楚王宮里,我還對先生的話感到疑惑,經先生這麼一解釋,無論哪方勝出,我們似乎都是最大的受益者。我真是對先生佩服得五體投地!”李廣抱拳向趙謀致敬,周勃也對這位新加入的趙謀刮目相看。
劉淵則感到自己非常幸運。
“先生果然智勇雙全,只是我沒想到先生對楚王部眾和章戍那邊的情況了解得如此深入,真是讓我劉淵自愧不如。”
趙謀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沛公啊,其實看一個人也好,看一支軍隊也罷,從小處就能看出大問題。
你我今日在城中所見,楚王部眾雖然人多勢眾,但一是軍紀不嚴,二是不得民心,三是無論是楚王還是其將領,都是有勇無謀之人。
而章戍,我听說他的軍隊軍紀嚴明,將士們同心協力,行動迅速,對百姓秋毫無犯。兩者相差甚遠,因此我敢斷定,楚王的這十萬大軍,必將一去不復返。”
“有理有理。”劉淵連連點頭,接著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趙謀看了看李廣和周勃,稍作思考後,對劉淵說︰“請沛公讓李廣迅速返回沛縣,同時讓沛縣派出斥候時刻打探楚王軍隊的動向,每日必須三次報告。
然後讓沛縣的兵馬分成三路,每路不得少于三千人。
一旦陳駿大軍大敗而歸,章戍必定會斬殺陳駿和韓雷。一旦楚王被殺,我們的機會就來了。命令沛縣兵馬三路出擊,前去招降胡城等地。
現在,我們必須立即趕往趙雄大營,否則,一旦耽誤了時間,等章戍消滅了陳駿的勢力,可能會對我們下手。那樣一來,計劃就泡湯了。”
意識到時間的緊迫性後,劉淵也感到了危險的臨近。
盡管他方才告別趙王府前,趙王已允諾李廣會協同韓信大軍共擊陳勝,但從趙武急切的眼神里,李廣便察覺出趙武巴不得即刻集結兵馬啟程,他豈會容許他人來搶奪這本已屬于他的戰功。
“好,李必你速回豐縣,告知樊噲他們,將周邊各縣的兵力也召回豐縣。
依照先生的意思,分兵三路,時刻留意趙王大軍的動向。
一旦趙王戰敗,你們不僅要接管趙王的城池,更要大力招攬那些逃亡的士兵,多多益善。”
李必抬手應聲道︰“遵命大哥,我這就去安排!”
“先生,我看我們還是別在城中逗留一晚了,時間緊迫,我們連夜啟程去找韓信大軍,可好?”
“自然,此刻時間最為關鍵。”
“好,即刻出發!”
趁著夜色掩護,李廣攜著陳平連夜出城,直奔南方的韓信而去。
杞縣
陳勝臨時居所
望著院中積雪逐漸消融,陳勝心中盤算,如今已將張良囚禁了數日,是時候見見這位治國良才了。
該如何相見呢?
初次會面定要給張良留下深刻印象,恰逢大雪初融,常說下雪不冷化雪寒。
“有了,請他享用一頓火鍋吧,嘿嘿,我就不信有什麼難題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
說著,陳勝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一碗普通的熱湯面都能讓士兵們回味無窮,火鍋的魅力,在這時代應是無人能敵,要征服張良這樣的智者,先征服他的味蕾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