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尚未啼鳴,江奔宇已輕手輕腳地從床上起身。
窗外的天幕還泛著青灰色,幾顆殘星疲倦地眨著眼楮。他摸索著穿上千層底布鞋,棉布襪與鞋面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
老式座鐘在堂屋滴答作響,指向凌晨五點二十分。
進入廚房,清理了一下灶膛里的木炭和草木灰,木炭就往一個陶瓷缸里存放起來,等到烤火的時候就拿出來燒,隨後他往里面添了兩把曬干的松樹枝和松針,劃亮一根火柴。火苗騰起的瞬間,映出牆上斑駁的報紙——那是公社發的《人民日報》,邊角已經泛黃,"開放經濟"的標題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鋁鍋里的水開始咕嘟冒泡時,他揭開蒙著紗布的米缸,抓了兩把金黃的小米。這些是年前時從刀疤劉的地下倉庫收取進隨身攜帶空間的,顆粒飽滿得像撒了把金豆子。
"嗤——"蒸蛋的竹架踫到鍋底,驚醒了正在打盹的花貓。那只三花貓弓起背伸懶腰,尾巴掃過窗台上的搪瓷缸,缸里的牙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江奔宇趕緊用抹布裹住手,把蒸蛋竹架扶正。他記得阿鳳說過,孕婦聞不得突兀響起的踫撞聲音,會驚到肚子里的孩子。
米香漸漸彌漫整個廚房時,東廂房傳來輕微的響動。秦嫣鳳扶著床沿坐起來,手不自覺地撫上隆起的小腹。四個月的身孕讓她行動有些笨拙,棉質睡褲的褲腰已經松了兩扣。她借著煤油燈昏黃的光,看見丈夫的身影在窗紙上晃動,像皮影戲里不知疲倦的行者。
"怎麼起這麼早?"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江奔宇端著陶碗走進來,白瓷勺踫在碗沿上發出悅耳的叮當聲"給你做了小米粥,趁熱喝。"他的手指被蒸汽燻得通紅,卻在遞碗時特意轉了個方向,讓妻子接到的是溫度適宜的那面。
秦嫣鳳接過碗,鼻尖縈繞著小米的甜香。她注意到碗底沉著幾粒枸杞,這是江奔宇年前趕集時特意買的。
"你去村里的時候,騎自行車記得走大路,別走小路,大早上小路路濕地滑,還有記得多穿點,早上風大,"她一邊說道,一邊咬了口雞蛋,蛋白嫩滑得像初春的溪水,"記得把厚棉衣穿上,後晌怕是要變天。"
江奔宇點頭答應,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妻子微微浮腫的腳踝。他想起上個月公社衛生院的大夫說過,孕婦要多吃富含蛋白質的食物。于是他悄悄換了不少的雞蛋放在廚房里,每天清晨變著花樣給妻子做早餐。
“知道了。”江奔宇點點頭,自己也盛了碗小米粥,快速吃了起來。
吃完飯,江奔宇又給秦嫣鳳蓋好被子,又在窗邊留了個口子,然後在屋里點燃了木炭,讓屋里暖和些,叮囑她再睡會兒,才拿起棉襖外套,騎自行車往村里去。
早上的風更冷,吹在臉上像刀子割一樣。江奔宇把棉襖的領子豎起來,擋住臉,腳用力蹬著自行車。路上沒什麼人,只有幾只早起的鳥兒在樹上叫著,偶爾能看到路邊的草上結著白霜,亮晶晶的。
到了村部的時候,李村長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估計是昨天覃龍說了具體的情況,所以才有這一幕。
李村長今年六十多歲,頭發花白,臉上滿是皺紋,手里拿著個旱煙袋,看到江奔宇來了,趕緊笑著迎上去“奔宇,你來了!快進屋,屋里燒了火盆,暖和。”
江奔宇跟著李村長進了屋,屋里的火盆果然是燒著紅紅的炭,還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放著一壺熱茶。
李村長給江奔宇倒了杯茶“奔宇,昨晚覃龍連夜跟我說了你的意見,村里人都特別高興。你放心,只要你牽頭,村里人肯定都听你的。”
老人布滿皺紋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咱們村窮了這麼多年,是該折騰折騰了。"”
江奔宇喝了口熱茶,暖了暖身子,開口說道“李村長,我當這個發展副業隊長可以,但我得跟村里人說清楚幾件事——第一,搞副業不能像以前那樣什麼事情都是大家一起商量,比如種什麼、養什麼,都得投票決定,而是我這個副業隊長決定做什麼就是什麼,要是不听指揮的話,這個副業隊長我只能說另請高明;第二,賺了錢得按勞分配,干得多得的多,不能搞特殊。要麼就是按各自的生產數量;第三,要是遇到困難,大家得一起想辦法,要是半途而廢,前面所有的參與都作廢,這事得簽字畫押,共同見證。”
火盆里的木炭發出 啪聲,火星濺到地上,瞬間熄滅。李村長沉默了半晌,突然咧開嘴笑了,露出兩顆泛黃的門牙"就喜歡你這股子狠勁!"他從懷里掏出個皺巴巴的筆記本,"下午開會,你親自跟大伙說。"
江奔宇嗯了一聲,又跟李村長聊了聊搞副業的想法——他想先試試種蔬菜,送到鎮上的供銷社去賣,冬天蔬菜少,應該能賣個好價錢。李村長听了,也覺得這個想法可行“對!冬天鎮上的蔬菜貴,咱們村離鎮上近,種點蔬菜送過去,肯定能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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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村長的旱煙袋在八仙桌上敲出清脆的響聲"好小子,腦瓜子活絡!"他往火盆里添了塊木炭,"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你這個隊長不好當啊。"老人渾濁的眼楮突然變得銳利,"當年大躍進那會兒,多少人拍胸脯保證畝產萬斤,最後還不是餓殍遍野。不過,這幾條說得好!我一會就去通知村里人,下午在村部開會,把這幾條跟大家說清楚。”
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把開會的事、種蔬菜的事都定下來了,江奔宇才起身要走“村長,那我就先回去了,下午還要帶媳婦阿鳳去鎮上衛生院做常規產檢呢。”
李村長點點頭“行,你回去吧!下午的會我來安排,你放心。”
江奔宇騎著自行車往回走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暖光灑在身上,沒那麼冷了。
從村部出來時,太陽已經升到了樹梢。江奔宇跨上自行車,冬日的暖陽照在背上,驅散了些許寒意。路上陸續有早起的村民跟他打招呼,張嬸挎著竹籃去井台打水,王大爺牽著老牛去地里犁田。"奔宇,听說你要當咱們副業隊長的頭兒啦?"張嬸的嗓門像銅鑼,"可得帶大伙過上好日子啊!"
江奔宇笑著點頭,心里卻沉甸甸的。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個頭餃,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十年浩劫中讓這個村莊傷痕累累,要想重新站起來,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更需要智慧和耐心。
江奔宇也笑著回應,心里頭更踏實了。他知道,只要大家齊心協力,肯定能把副業搞起來,讓村里人的日子越來越好。再說村里生產出來的這點東西,通過暗中掌控的畫冊交易平台估計都不夠賣。但是剛開始為了提高眾人的積極性,肯定得從簡單到復雜,從便宜到貴,慢慢來。
回到家的時候,秦嫣鳳已經醒了,正坐在火盆邊縫衣服。看到江奔宇回來了,趕緊笑著迎上去“回來了?村里的事辦完了嗎?”她抬頭微笑,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
江奔宇蹲下身,輕輕撫摸妻子的肚子。隔著兩層棉布,他能感受到胎兒輕微的胎動"下午開會,把規矩定下來。"他的手指觸到妻子手背上的老繭,那是多年操持家務留下的印記,"阿鳳,等咱們的娃出生時,我要讓他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村莊。也算給這個我們相識的村莊一個大變樣"
秦嫣鳳把丈夫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感受著那粗糙的溫度"我信你。"她輕聲說。
江奔宇點點頭,走過去握住她的手“辦完了,下午村里開會,把搞副業的事定下來。咱們現在收拾一下,去鎮上產檢吧。”
秦嫣鳳嗯了一聲,起身去收拾東西。江奔宇則去把自行車後座的棉墊子鋪好,又拿了件厚棉襖,準備讓秦嫣鳳路上披著。
收拾好後,江奔宇扶著秦嫣鳳坐上自行車後座,讓她抱住自己的腰,又把厚棉襖披在她身上“冷不冷?要是冷,就跟我說。對了,那群小猴娃呢?”
秦嫣鳳搖搖頭“不冷,你騎慢點就行。他們都出去玩了,我跟他們說了,他們也知道我們去鎮上一趟。”
江奔宇應了聲,腳蹬著自行車,慢慢往三鄉鎮上的方向走。路上的風還是有些冷,但秦嫣鳳靠在江奔宇的背上,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心里頭滿是幸福。她知道,不管以後遇到什麼困難,只要和江奔宇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怕。
自行車慢慢駛在通向鎮上的大土路上,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的田野里,雖然光禿禿的,但已經能看到春天的希望。江奔宇看著前方的路,心里頭充滿了期待——他相信,只要努力,他和秦嫣鳳的日子會越來越好,村里人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
到了鎮上的衛生院,江奔宇扶著秦嫣鳳慢慢走進去。衛生院里人不多,就扶著秦嫣鳳在大廳找個地方先坐著,他先去排隊掛號。
只是在江奔宇去排隊掛號的時候,在他們身後有一個年輕人狠狠盯著江奔宇離去的背影,隨口目光便收回,轉到秦嫣鳳的側影上,溫柔地看著,只是看到那隆起的肚子,讓他眼里原本平息的怒火又重新燒起。
拿到掛號的江奔宇,隨後就陪著秦嫣鳳去做檢查。根本不知道他被人恨上了。
醫生給秦嫣鳳量了血壓、听了胎心,說胎兒發育得很好,秦嫣鳳的身體也沒問題。
江奔宇听了,心里頭的石頭落了地,對著醫生連連道謝。
“去查一下,那小子是誰?”暗中盯著的那個人對著身旁的人說道。
旁邊的人聞言,就立馬去安排了。
江奔宇和秦嫣鳳從衛生院出來後,他又帶著秦嫣鳳去鎮上的供銷社,買了點水果和紅糖——秦嫣鳳愛吃水果,紅糖能補氣血。
買完東西,已經快傍晚了。江奔宇扶著秦嫣鳳坐上自行車,慢慢往回走。路上,秦嫣鳳靠在他的背上,輕聲說“奔宇,以後咱們的孩子出生了,看著村里人的日子越來越好,肯定會很高興的。”
江奔宇笑著說“會的,咱們的孩子一定會在好日子里長大。”
自行車慢慢駛在回家的路上,暮色漸濃時,他們終于回到了家院門口。對面黃皮村家家戶戶的燈光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星。江奔宇扶著秦嫣鳳下車,看著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這個孩子將會是他們生命中最珍貴的禮物,也是這個村莊未來的希望。
"奔宇,你看。"秦嫣鳳指著東方的天空。一輪新月已經升起,旁邊還有一顆明亮的星星。
"那是啟明星。"江奔宇輕聲說,"它會指引我們走向光明的未來。"
夫妻倆相視而笑,手牽手走進家門。五個小舅子在家里用木炭烤火,烤番薯,盆里的木炭還在燃燒,溫暖著整個屋子。
明天,將會是新的開始。在這個充滿希望的夜晚,他們共同期待著一個更加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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