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隨身空間重生70年代

第245章 孫濤的心事,錢沐風的建議,鬼子六的調查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江中燕子 本章︰第245章 孫濤的心事,錢沐風的建議,鬼子六的調查

    下午時分的陽光將國道染成一條灼熱的金帶,遠處起伏的山巒剪影凝重。一輛深綠色、漆皮斑駁的解放牌卡車,像一頭疲憊而倔強的老牛,吭哧吭哧地奔跑在這條連接城市與鄉村的土石路上。車身每一次壓過溝坎,都引發一陣劇烈的震動,車頭駕駛室里三個並排而坐的身影,便隨之在硬邦邦的座椅上不受控制地彈跳一下,如同被無形的手掂量著份量。

    駕駛位上的孫濤,年輕的臉龐被汗水與灰塵黏糊糊地糊了一層,雙手緊握著巨大且不怎麼听使喚的方向盤,努力對抗著那頑劣不平的路面。在他右邊副駕位上,坐著一個截然不同的身影——錢沐風。他身形微胖,神態松弛,背側靠著椅背,避開傷口,眼楮半眯著,仿佛很享受這顛簸的節奏,一支大前門牌香煙夾在指間,隨著車的節奏明滅閃爍,那副自在又略帶些玩世不恭的模樣,如同風浪里的水手。緊靠著錢沐風、身體被擠在車門邊的,則是江奔宇。目光沉靜,像一塊被打磨過的青石,與孫濤的緊張和錢沐風的悠然形成了鮮明對比。窗外滾過的塵土被陽光暈染,在逼仄的車廂內彌漫起一片悶熱嗆鼻的氣息。

    車 轆碾過一個深坑,三人幾乎同時被向上拋起,錢沐風嘴里叼著的煙灰簌簌落下,燙了他一下,他這才完全睜開了眼,嘿嘿一笑,帶著點看熱鬧的促狹,斜睨著左側開車的孫濤︰“濤子,怎麼回事?開車就開車,別心里還想著姑娘嘛?”

    孫濤身體猛地繃直,仿佛被戳中心事,臉刷地紅到了耳根,連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骨節都白了,他幾乎是呻吟般地求饒道︰“錢哥!你…你別笑我了!”那聲音里的窘迫和青澀一覽無余。

    坐在最邊上的江奔宇,從窗外收回目光,看向孫濤。他眼神清澈,帶著家人般的關切︰“到底有沒有點希望?”話題的指向不言而喻。

    孫濤的脖子微微縮了縮,那張年輕的臉糾結成了一團,在卡車的轟鳴聲中,他的聲音細若蚊蚋,扭扭捏捏地說︰“她…她只答應給一個…表現的機會!”

    “嘿!”錢沐風吐出一口濃煙,煙柱在晃動的車廂里彌散,“那不就得了唄?好小子,至少人家松口了,有了機會就有一切可能。這開頭,已經夠漂亮了!”他像是在評點一件稀松平常的買賣。

    江奔宇沒理會錢沐風的調侃,他只是認真看著孫濤,眼神里充滿了鼓勵和支持︰“這就行了唄!有個機會就比沒機會強一萬倍。好好干,濤子!”

    錢沐風樂了,胳膊肘頂了頂旁邊一臉正色的江奔宇,朝孫濤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瞅瞅他那熊樣!我說濤子,男子漢大丈夫,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嘛。這姑娘不行,後面不還有大把的?那村里頭、鎮子上,那叫一個花枝招展。不行了跟哥說,錢哥帶你出去開開眼界!什麼城里的、外地的,那滋味兒都不一樣!咱可不能為了一棵小樹苗,就把整片大森林給放棄了,懂不?”他的話粗糲直白,帶著一股閱盡江湖的世俗勁兒。

    孫濤只覺臉上火辣辣地燒,緊緊抿著嘴,喉頭滾動了一下,卻硬是一聲沒敢吭。錢哥那“見識”,他是知道的,又向往又覺害怕,此刻更是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

    “錢哥!”江奔宇無奈地出聲道,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規勸,“別逗他了。濤子還小,別給帶偏了。”

    錢沐風猛地轉向江奔宇,眼楮瞪得溜圓,一臉驚奇,香煙也忘了吸︰“嘿!我的好兄弟江奔宇同志,你才比濤子小不少吧?瞅瞅你這副老成持重的樣子,定力倒是不小啊?你這年紀,怎麼修出這份‘定力’來的?”那語氣里充滿了探究和調侃。

    “別!千萬別!”江奔宇連忙擺手,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笑意,那笑容溫潤而篤定,像是想起了什麼極其美好的東西,“我可不跟你扯這個。我有媳婦了,紅本本都扯了,現在就差擺開席面、親戚鄰里見證了!等有空在宅基地上,把房子蓋好,辦個熱熱鬧鬧的儀式,我這名分吶,釘釘鑿鑿是板上釘釘了。”他說話的時候,眼神飄了一下,仿佛透過晃蕩的車窗玻璃,望見了秦嫣鳳那雙溫柔清亮的眸子,笑意不由自主更深了些。

    錢沐風嘴張著,半天,用力拍了下大腿,震得駕駛台嗡嗡響︰“ !敢情小宇你這是最優秀的啊,直接就跑在哥幾個前頭,當上準新郎官了?!動作夠麻利的啊!第一個撞進圍城里去的敢情是你小子!”驚訝中混雜著不可思議的感嘆。

    江奔宇聳聳肩,那份篤定像水一樣自然地從他身上流淌出來︰“嗨,這話說的。這真不是速度快,是緣分到了,它砸腦袋上,擋都擋不住。就這麼著,來了。”那語氣平淡,卻透著一種經歷過、篤信了的幸福感。

    錢沐風摸著下巴,眼中閃動著極大的興趣︰“嘖嘖,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下次說啥也得找機會,得好好瞧瞧這位弟媳。究竟是何方神聖,能有這通天的本事,把咱小宇這精明過人的小伙兒,迷得這麼深、這麼快就把心交出去了?”他琢磨著,仿佛在思考一件極其有趣且重要的課題。

    車廂隨著卡車駛上一段稍平的路面,顛簸稍輕。江奔宇順勢問起了正事,語氣轉向了務實︰“錢哥,說正經的。你在城里路子多,有沒有熟識的布料的供貨渠道?”

    錢沐風精神一振,做生意的話題總讓他格外集中。他深深吸了一口煙,再緩緩吐出,煙霧繚繞中眼神變得銳利︰“你想干啥?要多少?什麼樣的料子?”

    江奔宇的語氣沉穩而堅定,沒有絲毫猶豫︰“量?當然是越多越好!好料子、常用的粗布、花布……只要價格合適、來源靠譜,我都要。多多益善!”

    這氣勢讓錢沐風也驚訝了,他探著身子問︰“要這麼多?小宇,你這是想干啥大買賣?還是囤著發橫財?”

    江奔宇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飛逝的田野和村莊輪廓,黃昏的金光勾勒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那眼神里沉澱著遠比同齡人復雜的思索和某種責任︰“錢哥,是這樣的。我想跟村里人合計過些日子了。你看這年頭,光靠土里刨食,海里撈食的,大家伙兒的日子都緊巴。我琢磨著,想弄個小點的制衣廠子。起點不高,先從做些家常的衣衫、褲子、工作服開始。好歹能幫著村里有點手藝的婦女和年輕娃們,找個糊口的路子,讓手里多少有點活泛錢兒。”他說這話時,語氣不激昂,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分量,那是看到並打算改變身邊人生存狀態的責任感。

    車廂里短暫的沉默了一下。卡車顛簸著駛過一個坑窪,發出巨大的 當聲。錢沐風臉上的玩鬧神色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與警惕。他掐滅了煙蒂,坐直身體,直視著江奔宇,聲音壓低了︰“小宇!你這個想法……”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字眼,“有風險!听哥一句勸,這事,千萬別自個兒一個人傻乎乎地扛起來干!這性質……弄不好就捅了馬蜂窩!眼下風聲……”他沒明說,但那“被舉報”三個字仿佛懸在空氣中,帶著無形的寒意和時代特有的壓力。

    江奔宇心頭也是一凜,他並非毫無考慮,但錢沐風這個混跡市場、更懂暗流涌動的人如此直白的警告,份量不同。“錢哥,你說具體點?有什麼法子能……避開風頭?”他的聲音也低了下來,帶著求教的急切。

    錢沐風身體再次前傾,目光炯炯有神,手指在空氣中輕輕點著,像在描繪一張復雜的網︰“干這種事,步子要穩,心要大,但做事必須得‘小’!你想辦廠子,可以!絕不能一上來就樹你自己的旗號。先從村里最基層開始!”

    他語速加快,思路清晰,將人情世故的精明展露無遺︰“找村長,先說服村長,再到村委大隊書記,讓他們點頭。剛開始,就頂著‘村辦縫紉組’或者‘互助合作社’的名頭搞!機器可以是你買或者出錢,但名義上,必須是村長和村委大隊在牽頭辦這個事!把村委會這個旗子立在前頭,讓他們也嘗到點好處的甜頭。等東西做得多了,攤子有點眉目了,你再想辦法往上找——找公社!鼓動他們把這當成一個公社的集體項目來扶持!就說幫知青解決返城崗位、幫社員創收……理由好找的很!”

    錢沐風的眼神閃爍著一種近乎智慧的狡黠,他繼續道︰“記住最要緊的一點︰用利益這張網,把能勾連上的人,一層一層地綁牢!你想想,從村里縫紉組的婦女,到村委的干部,再到公社那頭吃了好處的官兒……只要你倒了,廠子沒了,跟著你干活賺錢的人,立刻都沒了進項!那些沾了油水的當官的,面子上也過不去,還少了個來錢道兒!到時候,真要有哪個不怕事的紅袖章或者眼紅的想搞你,不用你自己出頭,這些丟了飯碗、少了油水的人,第一個跳出來護著你!這才是硬道理——牽一發動全身,動了你就是砸一群人的飯碗!懂了嗎?這才是護身符!”

    錢沐風一番話,如同在悶熱的駕駛室里灌進了一股冷冽而清醒的風。江奔宇心中劇震!這個思路,與他內心隱隱的想法不謀而合——利用現有體制尋找保護傘,但他絕沒想到錢沐風剖析得如此入骨,如此周詳,如此一針見血!自己只想了一步兩步,錢哥卻是構建了一套完整的、利用時代縫隙自保的生存體系。他感到一陣後怕混著慶幸,更清晰地意識到自身仍被時代思維所囿,尚未真正適應這個時代的嚴峻現實和潛藏規則。

    “明白了,錢哥!”江奔宇重重地點頭,眼神里原有的些許迷霧散去,變得更加銳利和明亮,“多謝點撥!”

    隨後,三人不再閑扯,而是就著卡車引擎的轟鳴聲,低低地討論起具體的細節︰如何游說村委,可能的布料來源,啟動需要的資金,哪些村里人可靠……車廂內氣氛變得凝重而務實。

    窗外的田野在陽光漸漸斜照,天色從金黃轉為暗藍。直到前方,在稀疏景物中逐漸浮現出熟悉的青瓦白牆和曲折老街的輪廓——三鄉鎮,他們此行奔波的目的地。

    卡車駛入鎮口,孫濤降低了車速,偏頭問道︰“江哥,還在老地方——碼頭旁的那個茶攤下車?”

    “對!停茶攤門口就行。”江奔宇應道,“我安排錢哥就在茶攤後面住下。清淨,方便。那地方是我的。”

    孫濤熟練地打著方向盤拐進一條稍窄的街道,隨口說道︰“嘿,茶攤後面帶院子的那三棟老宅子……江哥,原來鎮上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個‘大傻子’就是你啊?鎮上都在傳,有人花了‘天價’兩千四百塊,把那荒了好幾年、沒人要的三棟破房子連窩端了!大家都說……”

    “都說我是個冤大頭?錢多燒得慌,花冤枉錢買破爛?”江奔宇的聲音異常平靜,沒有絲毫波瀾,直接打斷了孫濤的話,甚至嘴角微微翹了一下。

    孫濤正說到半截,猛地被點破,頓時啞口,臉憋得通紅,尷尬得恨不得把腦袋埋在方向盤里,一句話也接不上來。這副窘態,卻引得旁邊的錢沐風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一陣極其響亮、極其快意的爽朗大笑,在狹窄的車廂內激蕩︰“哈哈哈!兩千四……好!買得值!江老弟,你這魄力,有意思!真有意思!哈哈哈!”

    大笑聲中,卡車晃晃悠悠地停在了一處臨碼頭河邊的簡陋茶棚旁。說是茶棚,其實就是三間舊瓦房的前院搭出一個敞開的竹涼棚,門口掛著一個發白的布幡,上書一個歪歪扭扭的“茶”字。昏黃的陽光從棚子里透出來,在青石板路上拖出長長的影子。

    江奔宇推開車門,塵土的味道夾雜著傍晚的風涼意撲面而來。錢沐風也大笑著下車,新奇地打量著這個三鄉鎮街頭常見的小茶攤。棚子下光線稍好,只有一個佝僂的身影在默默擦拭著桌子。江奔宇朝那人打了個手勢,喊了聲︰“老阿伯!”

    那被稱作“阿伯”的老者抬起頭,頭發花白,面容清 ,臉上布滿了深刻的皺紋。他看到江奔宇,渾濁的眼楮里露出一絲微弱的笑意,沒有任何言語,只是無聲地點點頭,熟練地一手拎起一個滾燙的粗陶茶壺,一手托著兩個粗碗,步履有些蹣跚卻異常平穩地走了過來,默默將茶壺和兩個碗放在兩人落座河邊的那張坑窪破舊的木桌上。動作麻利,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江奔宇朝著老者微微欠身致意︰“多謝阿伯。”

    老者再次無言地點點頭,目光在錢沐風身上短暫停留了一下,便轉身,如同一片枯葉般無聲地退回了燈光幽暗的棚子深處,隱沒在爐灶的陰影里。

    錢沐風看著這一幕,臉上充滿了探究和疑惑,顯然對老者的緘默和特殊的溝通方式感到不解。

    江奔宇熟練地拿起粗陶茶壺,倒出兩碗熱氣騰騰、色澤濃重的粗茶,茶煙裊裊。看到錢沐風的神色,他低聲解釋道︰“阿伯耳朵靈得很,能听懂。只是早年遭了難,嗓子壞了,說不了話了。是手底下兄弟他家一個遠房親戚,孤老伶仃,沒地兒去。我就讓他在這里看看茶攤,有個落腳的地方,也能掙點自己的嚼谷,省得閑著難受。”

    錢沐風這才恍然,看著那老人消失的方向,緩緩點了點頭,眼神里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理解和尊重。他端起粗瓷碗,吹了吹滾燙的茶湯,那股濃郁的、帶著草木灰和焦糊氣味的土茶香彌漫開來。

    兩個人喝著茶,茶湯微苦卻回甘。錢沐風聊著這一路的見聞,江奔宇則更詳細地請教著一些辦廠的細節,尤其是如何一步步說服村委、如何與現有的集體單位巧妙掛鉤。約摸半個鐘頭後,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青石板輕微的叩擊聲傳來。

    兩個精壯的身影出現在陽光斜照下茶棚的邊緣。走在前頭的是江奔宇的心腹覃龍,;後面跟著的,則是綽號“鬼子六”的青年,身形瘦削靈活,一雙眼楮滴溜圓,透著股機靈勁兒。兩人看到坐著的江奔宇,立刻快步上前,躬身招呼,語氣恭敬中帶著急切︰

    “老大!”

    “老大,你可算回來了!”

    覃龍粗聲粗氣地問︰“老大,不是說還得到晚上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江奔宇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粗陶壺,又摸過兩個空碗,嘩啦啦倒滿濃茶︰“坐下喝口茶,我剛到一會兒。說說,安排你們辦的事,怎麼樣了?”語氣沉穩。

    覃龍和鬼子六下意識地看了看坐在江奔宇旁邊、姿態悠閑正吸溜著茶水的錢沐風,眼神中透出詢問和遲疑。

    江奔宇擺擺手,語氣坦然而信任︰“不用拘著,錢哥是我信得過的人。再說,人家在外面走南闖北,見過的場面,辦過的事,比咱們這點小盤算,可要大得多了去了。”他的眼神是明確的信任票。

    听聞此言,覃龍臉上那點顧慮瞬間散去,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嘿嘿一笑,拍了拍旁邊鬼子六的肩膀,然後便一屁股坐下,端起桌上的海碗,咕咚咕咚喝起茶來,意思是讓鬼子六說詳情,自己負責喝。

    鬼子六被覃龍推出來,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趕路帶來的微喘,他的目光變得專注,壓低聲音,語速平穩清晰地匯報道︰“老大,你上午交代摸那個甦國富的底,我和龍哥這邊查得差不多了!”

    他眼神閃動,透著一股精干︰“他親哥,就是你們紅旗公社的書記甦建雲!甦國富這人,仗著他哥的關系,在運輸站里頭一直手腳不干淨是出名的。這幾年,他一直在偷偷摸摸地干一件事——倒賣名額!”

    鬼子六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先是前段時間,他放出風去,說能弄到運輸站一個‘正式司機’的頂替名額,那可是一等一的好飯碗!好幾個人托關系、砸錢找他,少的三百,多的听說到五百!錢都實實在在地塞到他手里了。結果後來不知道怎麼搞的,運輸站那頭根本沒進人,那幾個給了錢的天天去堵他,他仗著關系硬,也一直拖著不還,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最近,”鬼子六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眼神銳利,“他又開始搞了。這次目標換成‘跟車員’。還是老路子,暗地里放風說有門路塞人進去當學徒工,收了錢,結果名額還是沒影兒!那些被騙的,大多是家里有點門路但又不夠硬的,吃了啞巴虧也不敢大張旗鼓地鬧。這人,就是個蛀蟲!”

    “難怪!難怪!”江奔宇端著茶碗的手停在半空,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雙總是顯得波瀾不驚的眼楮深處,驟然掠過一道冰冷的寒芒,如同深潭倒映出刀鋒上的反光。他心中一片雪亮︰“難怪在站里,這家伙對我像有刻骨仇恨。他哥甦建雲是公社書記,這買賣……運輸站的高層里頭,必定有人搭著他這條線,甚至是合伙分賬!沒有上頭的默許甚至參與,他敢這麼明目張膽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搞這種‘空手套白狼’的把戲?這層保護傘,才是關鍵!”

    他沉默片刻,茶碗放回桌面,發出輕微的磕踫聲。目光鎖定了正等著指示的鬼子六。

    “六子。”江奔宇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

    鬼子六立刻挺直了背︰“老大,你說!我听著呢!”

    江奔宇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粗糙的木桌面,發出輕微的篤篤聲︰“從現在開始,給我盯緊他甦國富接下來一段時間,每一次出車的路線、拉的什麼貨、車皮數量、跟他搭檔的押車員或者學徒是誰……所有信息,哪怕只是風言風語,也一點不漏地給我記下來。”他頓了頓,補充道,“特別是那些貨,數量,重量,交接……懂嗎?”

    鬼子六眼中精光一閃,用力點頭︰“明白了!老大!你是要摸清楚他倒騰的東西?看看有沒有夾帶私貨或者……報虛數?我這就去安排人手,輪班盯著!保證把這條毒蛇的七寸給按住了!”

    江奔宇看著鬼子六瞬間領悟了意圖,這份機靈勁兒讓他很滿意︰“去吧!盡快安排好。記住,穩字當頭,別打草驚蛇。寧可跟丟了,也別暴露了。”

    “是!”鬼子六應了一聲,站起身就準備走。

    看著他匆匆的背影,江奔宇又開口叫住了他,聲音里帶著一絲關切的暖意︰“等等,六子。”

    鬼子六停步回頭。

    “家里……沒什麼要緊的難處吧?”江奔宇問道。

    這句話讓鬼子六臉上瞬間涌上了感激之情,他回頭看著江奔宇,聲音真摯︰“謝謝老大還記掛著!沒事!家里都好!現在跟著老大混,每個月雷打不動能拿到這三十多塊的工錢,只要肯干,還有額外獎勵!比從前在鬼市里摸爬滾打、提心吊膽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以前那日子,擔驚受怕,整天防備著有人黑吃黑,還怕惹上事,指不定哪天就被抓進去蹲幾天。現在多好,光明正大地做事,憑本事掙錢,見到紅袖子也不怕他們查,沒有證據他們也抓不了,我手下那幫兄弟,現在個個干勁足,多的一個月能拿近四十塊!連我也自愧不如!大家伙兒都說,這才叫真正過日子!”他的語氣充滿了慶幸和忠誠,那是一種脫離了朝不保夕的惶恐,走向穩定和尊嚴後的由衷感激。

    江奔宇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行,那就好。去吧,把事辦好。”

    鬼子六再次用力點頭,一轉身,身影便迅速融入了街道上漸深的暮色之中,腳步雖快卻透著自信的節奏。

    茶攤里,只剩下粗陶碗里升騰的茶煙,錢沐風若有所思的吹氣聲,覃龍豪邁的飲茶聲,以及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在茶攤灶台串出來昏黃的火苗與巨大的暮色交織的畫卷中,這一隅小小的街邊茶攤,此刻仿佛成了一個小小的決策中心。平靜之下,新的暗流已然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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