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一聲蘊含了我七百年孤寂與悲傷的鼓鳴,像滴入滾油的水,瞬間炸開了整個萬丈廣場的死寂!
余音裊裊,帶著一股子秋風掃落葉般的愁緒,精準地扎進了每個人的心窩子里。
好家伙,剛才還殺氣騰騰、等著看我笑話的場面,瞬間切換成了大型沉浸式追憶現場!
連那些鼻孔朝天的妖將們,都跟被集體施了定身咒似的,一個個眼神放空,表情呆滯,明顯是陷入了“那年杏花微雨,你說你是果子狸”的回憶殺里。
整個廣場安靜得能听見眼淚砸地上的聲音——嗯?還真有人哭了?!
我的手還按在冰冷的鼓面上,仿佛成了連接天地的ifi發射器。
剛才那一敲,不只是聲音,是把我七百年的道,打包成壓縮文件,直接群發給了在場所有人!
李慕婉的巧笑倩兮、修行路上的形單影只、天運宗幻境里的百年廝守、妖靈地街頭那格格不入的落寞…所有深埋心底的悲歡離合,借著這鼓聲,借著那河道旁琴音的余韻,一股腦兒地傾瀉而出!
這效果…堪比群體精神攻擊!
看看四周︰莫厲海那糙漢子眼神都迷離了,估計在回憶他逝去的青春或者初戀?);
連石蕭那殺胚,眼里都閃過一絲可疑的水光雖然下一秒就被殺意覆蓋了);
看台上更別提了,好幾個妖帥大佬眼角都在抽搐,強行維持威嚴的表情下是藏不住的震驚;
至于那些公子貴女?得,眼淚鼻涕糊一臉,妝都花了。
全場唯一保持“眾人皆醉我獨醒”狀態的,就屬墨非那冰山男了。
他抱著胳膊站在妖將堆里,表情那叫一個冷漠,眼神跟看一群傻子似的,仿佛在說︰“鼓聲?悲傷?呵,影響我拔刀的速度嗎?”
鼓聲的余波終于散盡。人們陸續從自己的“小電影”里醒過來,一個個摸著臉上的淚痕,表情從迷茫轉為驚駭︰“臥槽?老子\老娘哭了?!” 這比被我一拳打飛還讓他們難以接受!
玄副帥那老小子,看我的眼神復雜得跟調色盤似的,最後居然化作了…敬佩!
還遠遠地朝我鄭重抱拳!我略一點頭,心說︰早這麼客氣多好,省得挨揍。
目光掃過全場︰
副帥們︰除了玄副帥,其他幾位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眼神躲閃,不敢跟我對視,估計剛才沒少在回憶里翻車。
妖帥大佬們︰一個個眼神跟探照燈似的,震驚里還摻著點我看不懂的…酸味兒?後來我才知道,他們酸的是我即將白嫖的洗髓大禮包)
妖將們︰大部分眼神飄忽,石蕭倒是梗著脖子強行跟我對視,戰意熊熊,可惜被我直接無視——忙著呢,沒空搭理小朋友。
墨非︰繼續冰山模式,眼神冷得能凍死企鵝。
最後,我的目光落回那位金甲閹人身上。
好家伙,那張老臉已經不是刷膩子的白了,是慘白!跟剛從墳里刨出來似的。
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要跟這煞星打賭”的茫然和驚悚。
“十五下,你斷一臂,是麼?” 我聲音不大,但經過剛才的“靈魂洗禮”,自帶擴音效果,清晰地鑽進每個人耳朵里。
金甲閹人身子明顯一哆嗦,頭皮屑估計都嚇掉幾斤。
他寧願現在跟我真刀真槍干一架雖然大概率還是被我揍),也不想面對此刻自帶“悲情聖光”buff的我。
我沒等他結結巴巴地狡辯,直接收回目光,閉眼!
為啥?因為剛才那一下“靈魂群發”,讓我摸到了問鼎的門檻!七百年的瓶頸,松了!
“問鼎!就在今日!” 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渴望在我胸中炸開!
右手依舊按在鼓面上,沒用力,但——
“咚……咚……”
兩聲更低沉、更悲傷的鼓鳴,如同悶雷滾過天際,自動響起!
仿佛這鼓,成了我此刻心境的共鳴箱。
“還差點火候……” 我低語。話音未落!
“咚!咚!咚!”
三聲連響!第十二、十三、十四聲鼓鳴,如同三記重錘,狠狠地砸進我的身體!
“噗噗噗… 嚓 嚓…” 這一次,不再是表皮污垢了!我體內傳出一連串清脆的、仿佛琉璃破碎又重塑的奇妙聲響!
一股股更粘稠、更腥臭的黑色液體,跟不要錢似的從我全身毛孔里狂飆出來!
那感覺…像從里到外被高壓水槍沖洗了一遍,爽得靈魂都在顫抖!
“真正的洗髓!” 一直穩坐釣魚台的天帥大佬,第一次失態地低喝出聲,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其他妖帥看我的眼神已經不是酸了,是赤果果的嫉妒!
後來莫厲海才告訴我,這古妖皮做的鼓,自帶“帝族洗髓大禮包”功能,是他們天妖郡壓箱底的寶貝!外人想洗一次,得拿命去拼軍功!我這屬于…白嫖了至尊vip體驗卡?
“十…十四下了……” 金甲閹人面無人色,聲音都在發顫。
廣場其他人則完全沉浸在“洗髓之音”的余韻里,表情舒爽,仿佛集體做了個馬殺雞。
我睜開眼,感覺身體輕得能飄起來,靈魂通透得能當鏡子照。
七百年的修行迷霧終于散開︰“原來卡在問鼎門口,不是修為不夠,是道心未圓!
李慕婉…是我心底那道最深、最痛的痕,是放不下的執念。
那河道琴音能引我共鳴,是因為它觸動了我刻意封印的悲傷。
若真听那琴音百年,直至彈琴人老去、琴音絕響,或許我能放下,讓悲傷化作靈魂烙印,道心圓滿,自然問鼎……”
“但今天,這妖鼓,硬是給我開了個加速掛!把百年的心路歷程壓縮成幾聲鼓響,讓我把積壓的悲傷一次性清倉甩賣了出去!
現在,只要我選擇遺忘,把婉兒徹底封存成記憶里的一個符號,道心瞬間圓滿,問鼎唾手可得!”
我的右手再次抬起,懸停在冰冷的鼓面上方。
只要落下,敲響第十五下,問鼎之門便轟然洞開!
遺忘…真的能遺忘嗎?
遺忘那個在恆岳派後山為我采藥的倩影?
遺忘那個臨死前還在為我擔憂的溫柔?
遺忘那七百年來支撐我走下去的…唯一的光?
“真要…格式化嗎?” 我的手,懸在半空,第一次,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這第十五下,敲?還是不敲?這是個問題。一個比金甲閹人那雙手還要沉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