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46年3月31日星期六。灰幕沉城
火山灰像被撕碎的煤塊,從鉛灰色的天幕不斷沉降。這星期里,窗外的世界從冰封的銀白徹底淪為灰蒙——樓體、街道、甚至遠處結凍的江面,都被覆蓋上厚重的粉末,踩上去會留下深及腳踝的腳印,揚起嗆人的煙塵。我們不得不縮在樓道里,每天僅帶著托尼和迪卡在樓頂短暫停留,看灰粒在風里打著旋,像無數細小的墓碑落向這座死寂的城市。
不敢停下來,怕一停下來就會被這個世界拋棄。樓道成了新的訓練場。我帶著狗狗從六樓到天台來回沖刺,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卻刻意放輕每一步——陸海天的提醒仍在耳邊,這寂靜的城市里,任何聲響都可能驚醒未知的危險。有時看著窗玻璃上凝結的冰花與灰粒交織的紋路,會突然想起從前看武俠片里“踏雪無痕”的輕功,苦中作樂地想,或許真能在末日里練出點生存的“絕技”。有時候我在想,再這樣下去我是不是快要練成絕世好輕功了。
透過樓道窗戶那些布滿裂紋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那些源源不斷地從天而降的大片火山灰,地面早已經看不出白色的冰凍層了,一眼望去整個城市都籠罩在灰暗之中,灰蒙蒙的一片。相比之前更顯出一種破敗感,讓人看了感覺更加地頹廢。不知道有了這些火山灰的覆蓋會不會讓冰凍層有些許的融化?
陸海天的電話是在三天前打來的。他那邊的天空剛泛起灰蒙,語氣里帶著慣常的冷靜︰“火山灰擴散速度比預計快,注意密封門窗,過濾面罩省著用。”掛了電話,我摸了摸牆角堆疊的物資箱,那些罐頭和藥品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金屬冷光,像極了此刻我心里忽明忽暗的勇氣。
真正讓我下定決心的,是站在六樓樓梯口的那個黃昏。往下望去,樓道像被墨汁灌滿的深井,黑暗中仿佛蟄伏著所有被我逃避的恐懼——被冰凍的鄰居、未知的危險、或是更深層對孤獨的恐慌。兩個聲音在腦子里吵得不可開交︰一個說“夠了,現在的安穩已是僥幸!”,另一個喊“不闖出去,遲早困死在這鋼筋籠子里!”。最終讓我邁出腳步的,是迪卡蹭著我手心的溫度——那點溫度讓我終于下定決心︰若連熟悉的樓道都不敢探索,又如何面對未來的陌生世界?
給托尼和迪卡綁好頭燈時,它們的耳朵豎得老高,似乎察覺到我的緊張。我握緊砍刀,刀刃在頭燈下映出冷光,深吸一口氣踏下台階。黑暗瞬間包裹上來,只有三束光柱劈開濃墨,照亮台階上積著的灰與冰的混合物。心跳聲在胸腔里擂鼓,掌心的汗濕了刀柄,卻听見托尼在前頭輕快地搖尾巴——它們沒感覺到威脅,這讓我稍微定了定神。
從五樓到一樓,每叩響一扇門都像在叩問末日的真相。一樓左戶的門後,曾住著三個總在樓道里嬉鬧的孩子;二樓的防盜門旁,還掛著老爺爺沒來得及收的藤椅;四樓那家門縫里,似乎還飄著腌菜的味道。如今只有寂靜,連風聲都被厚重的火山灰濾得微弱。我貼著門板听,除了自己的呼吸,什麼都沒有。
直到站在負一樓停車場的卷簾門前,牆上掛著的“p”字標識已被灰層覆蓋。門後是更深的黑暗,混雜著機油和塵土的氣味。我攥著迪卡的項圈,看它歪著頭看我,仿佛在問︰“為什麼停在這里?”。最終還是轉身回了六樓——有些恐懼需要時間消化,就像這漫天的火山灰,不是一夜之間就能落盡的。
今晚的日記里,我畫了個向下的箭頭。樓道的黑暗還在,但至少,我已在箭頭的起點,踩下了第一個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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