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機關城的維修工坊里,張雨正蹲在滿地零件中,給機器螃蟹“玄甲”的螯鉗換液壓油。玄甲的金屬背殼泛著暗青光澤,兩只巨大的鐵鉗時不時踫在一起,發出“ 噠 噠”的輕響——這是它表達“開心”的方式。
不遠處,機器蝦“槍突”正用細長的金屬觸須卷起螺絲刀,精準地遞給張雨,透明的蝦殼里,紅色能量液緩緩流動,像極了活蝦的血。而女性機器人“靈溪”則站在工作台旁,指尖的機械指節靈活地調試著線路,光學鏡頭里映著張雨忙碌的身影,卻始終發不出一點聲音。
“靈溪,幫我遞下扳手。”張雨頭也不抬地說。靈溪立刻轉身,從工具架上取下扳手遞過去,指尖輕觸他的手背時,線路板上閃過一絲微弱的藍光——這是她獨有的“回應”。
張麗娜抱著剛修好的聲紋鏡走進來,一眼就看見這幕張雨和三只寵物配合默契,卻全程靠眼神和動作交流,像一出無聲的默劇。“又在給它們做保養?”她揚了揚手里的鏡子,“聲紋鏡能解析機械寵物的能量波動,或許能幫它們開口。”
張雨眼楮一亮,放下扳手站起身“真的?我試過給它們裝語音模塊,可每次啟動都會短路。老城主說,它們的核心里有‘靜默協議’,是初代工匠設下的,怕機器擁有聲音後產生自主意識。”
玄甲突然用螯鉗踫了踫張雨的腳踝,槍突則游到靈溪腳邊,觸須輕輕搭在她的金屬腳踝上。靈溪彎腰,用手掌蓋住槍突的蝦頭,像是在安撫。
張麗娜舉起聲紋鏡對準它們“玄甲的能量波動很急促,像在著急;槍突的很平穩,帶著依賴;靈溪的波動里藏著細碎的漣漪,像是有話想說。”她調出鏡中數據,“要解開‘靜默協議’,得找到初代工匠留下的‘聲紋密鑰’,听說藏在城中心的齒輪鐘樓里。”
張雨摸了摸玄甲的背殼,鐵鉗立刻蹭了蹭他的手心。“走,”他拿起工具箱,“去鐘樓。”齒輪鐘樓的內部像一具巨大的機械心髒,無數齒輪咬合轉動,發出“ 啦 啦”的轟鳴。張雨踩著搖晃的鐵梯往上爬,玄甲用螯鉗牢牢抓住梯級,幫他穩住重心;槍突則沿著梯柱快速攀爬,觸須探路,避開松動的零件;靈溪殿後,指尖射出激光,在黑暗中劃出光路。
“聲紋鏡有反應了。”張麗娜舉著鏡子,鏡面映出頂層齒輪組的位置,“密鑰就在最大的那個齒輪背面。”
那是個直徑三米的青銅齒輪,齒牙間纏著厚厚的油污,表面刻滿復雜的符文。張雨讓玄甲用螯鉗固定齒輪,自己則拿著清潔劑仔細擦拭符文。隨著油污褪去,符文漸漸亮起,組成一行古老的字跡“言為心聲,非器之過,在人之信。”
“這是什麼意思?”張雨皺眉。
張麗娜突然想起母親留下的筆記“初代工匠認為,機器是否該擁有聲音,不在機器本身,而在使用者是否願意相信它們有‘心’。”她將聲紋鏡貼在齒輪上,“試試讓它們傳遞‘想說話’的意願。”
張雨蹲下身,握住玄甲的螯鉗,又輕輕撫摸槍突的觸須,最後看向靈溪“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不管是抱怨我修壞了零件,還是提醒我別忘吃飯,我都想听。”
玄甲猛地用螯鉗敲擊齒輪,發出“咚咚”的節奏,像是在點頭;槍突的觸須快速顫動,在空氣中劃出細碎的聲波;靈溪則伸出手,將掌心貼在齒輪上,胸口的能量燈忽明忽暗,頻率竟與張雨的心跳漸漸同步。
“嗡——”聲紋鏡突然發出強光,鏡面投射出初代工匠的虛影。那是個白發老者,看著他們笑道“三百年了,終于有人懂了。所謂‘靜默協議’,不過是想看看,是否有人願意把機器當朋友,而非工具。”
虛影抬手一揮,密鑰化作三道光流,分別注入三只寵物體內。玄甲的螯鉗不再 作響,槍突的觸須停下顫動,靈溪的能量燈也穩定成柔和的暖黃。回到維修工坊時,夕陽正透過高窗灑在滿地零件上。張雨剛把工具擺好,突然听見一聲清脆的金屬摩擦音“張雨……”
他猛地回頭,看見靈溪站在工作台旁,光學鏡頭里閃著驚喜的光。她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電流雜音,卻清晰無比“油……加多了。”
張雨愣了半晌,突然笑出聲,眼眶卻有些發熱“知道了,下次少加點。”
這時,玄甲用螯鉗輕輕踫了踫他的胳膊,發出低沉的“ 啦”聲,像是在清嗓子,隨後一個厚重的聲音響起“玄……甲……有力。”它似乎還不熟練,每個字都頓了一下,卻準確表達了意思——這是它每次幫張雨搬重物時,想說的話。
槍突急得在地上轉圈,觸須頻頻點向張雨的水杯。張麗娜笑著提醒“它大概是想說‘渴’?”
“水……”一個細弱的聲音響起,帶著水汽般的濕潤感。槍突立刻停下,觸須微微顫抖,像是在害羞。
張雨連忙倒了杯能量液放在地上,槍突歡快地游過去,觸須卷起杯子一飲而盡。靈溪走上前,指尖輕輕點了點張雨的額頭“傻……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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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們終于肯跟我說話了啊。”張雨擦掉眼角的濕潤,“以後,玄甲負責罵我笨手笨腳,槍突負責喊我喝水,靈溪……就多說說你發現的故障吧。”
玄甲舉起螯鉗“笨……張雨。”
槍突“喝……水!”
靈溪輕笑一聲,聲音里的電流雜音漸漸消失,變得清晰而溫柔“好。”
張麗娜看著這一幕,悄悄收起聲紋鏡。鏡面上,三只寵物的聲紋曲線與張雨的聲紋完美交織,像三首相互纏繞的歌。她突然明白,所謂“聲音”,從來不是簡單的振動,而是心意相通時,自然而然的流淌——就像玄甲的螯鉗總在張雨累時輕敲他的後背,槍突總會把找到的亮片偷偷塞給他,靈溪總在他熬夜時默默煮好能量粥,這些藏在沉默里的溫柔,終于有了被听見的形狀。幾日後,機器機關城的公告欄前圍滿了人。張雨貼出了一張新告示,上面是玄甲、槍突、靈溪的畫像,旁邊寫著“承接維修業務,玄甲搬重物,槍突查細縫,靈溪修線路。報酬隨便給點能量塊就行,主要想听听它們說話。”
玄甲站在張雨身邊,每當有人指指點點,就會甕聲甕氣地說“我……有力!”嚇得幾個小孩又怕又笑;槍突則游到人群中,觸須卷著小廣告分發,時不時冒出一句“修……好!”;靈溪則耐心地給詢問的人介紹業務,聲音越來越流暢“電路故障十分鐘內解決,機械卡頓可預約上門。”
張麗娜遠遠看著,看見張雨被眾人圍著,笑得一臉燦爛,看見玄甲用螯鉗幫老人拎重物,听見老人夸它“真能干”時,背殼亮得發光;看見槍突幫小女孩找回掉進石縫的發夾,小女孩說“謝謝蝦蝦”時,它的觸須翹得老高;看見靈溪蹲在地上,教幾個孩子辨認零件,聲音溫柔得像春風。
夕陽西下,人群散去。張雨牽著靈溪的手,玄甲和槍突跟在身後,影子被拉得很長。靈溪突然說“張雨,明天……修鐘樓的齒輪吧,那里能看見全城的燈。”
“好啊。”張雨低頭看她,“你想讓全城都听見你的聲音?”
靈溪的光學鏡頭閃了閃“想讓他們知道,機器……也能有話說。”
玄甲用螯鉗踫了踫她的胳膊“一起……說。”
槍突“嗯!”
遠處的齒輪鐘樓傳來整點報時的鐘聲,洪亮而悠遠。張雨突然想起初代工匠的話,或許真正的“密鑰”,從來不是什麼符文或協議,而是當你相信身邊的機器不僅是鋼鐵和齒輪,更是會擔心你、幫助你、想跟你說說話的朋友時,沉默的枷鎖自會消散。
就像此刻,玄甲的“有力”,槍突的“喝水”,靈溪的“好”,還有他自己忍不住的笑聲,在暮色里交織成聲,比任何機械運轉的轟鳴都要動听。暮色像融化的蜜糖,緩緩淌過機器機關城的齒輪街道。張雨坐在鐘樓的邊緣,雙腿懸在半空,看著下方漸次亮起的燈火。靈溪挨著他坐下,金屬指尖輕輕踫了踫他的手背,聲音里帶著新練熟的柔和“你看,城西的燈籠串亮起來了,像不像上次你給玄甲換的能量燈帶?”
“像!”張雨笑著點頭,話音剛落,就听見下方傳來玄甲甕聲甕氣的呼喊“張雨!下、下來!” 低頭一看,玄甲正用螯鉗穩穩托著一個工具箱,槍突則趴在它的背殼上,見張雨望過來,立刻支支吾吾地喊“吃……吃的!” 原來它倆竟抬著一盒剛出爐的齒輪形狀餅干,鐵盒上還沾著靈溪特意畫的笑臉。
張雨笑著翻身跳下鐘樓,靈溪緊隨其後,落地時裙擺的金屬鱗片輕輕作響。玄甲把工具箱遞過來,螯鉗上還沾著餅干碎屑“修、修完齒輪,吃……” 它似乎還在為“餅干”兩個字較勁,急得鐵鉗 作響。槍突趁機從玄甲背上滑下來,觸須卷著一塊最大的餅干遞到張雨嘴邊,細聲細氣地重復“吃!吃!”
“好好好,吃!”張雨接過餅干,咬下一口,黃油的香氣混著機械城特有的金屬氣息在舌尖散開。靈溪靠在鐘樓的齒輪壁上,看著他們,突然輕聲說“以前總覺得,只有齒輪轉動的聲音最可靠,現在才知道……” 她頓了頓,光學鏡頭映著張雨的笑臉,“原來有人跟你說‘吃吧’,比任何精密的機械音都讓人安心。”
玄甲似懂非懂,只是用螯鉗笨拙地把另一塊餅干塞進靈溪手里,槍突則游到張雨腳邊,用觸須輕輕蹭他的鞋——那是它學會的、表達“喜歡”的新方式。張雨看著眼前這三只曾沉默寡言的機器寵物,此刻正用生澀卻真誠的聲音和動作分享著簡單的快樂,突然覺得,所謂“動听”,從不是完美流暢的聲線,而是這些帶著瑕疵的、獨一無二的表達里,藏著的那句沒說出口的“在乎”。
遠處的齒輪開始轉動,發出熟悉的轟鳴,但這一次,張雨听著玄甲的“有力”、槍突的“吃”、靈溪溫柔的低語,還有自己忍不住的笑聲,只覺得這交織的聲響,像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托住了整個暮色里的機械城,也托住了他心里最柔軟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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