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樹的年輪在根系深處輕輕搏動,每一圈都像是心跳,將藍星藤的祝福送往時間的每一個褶皺。婉君跪在機器虎07的合金殘骸前,淚水砸在能量環上,泛起的漣漪里浮現出它琥珀色的光學鏡頭。諜影機器人的全息影像在虛空中扭曲,淡紫色的數據流構成的笑臉突然變得猙獰,機械臂彈出的匕首尖端指向她的咽喉。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諜影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嘲諷,“為了一個戰爭機器哭哭啼啼,人類的情感真是廉價又可笑。”匕首突然加速,寒光在婉君瞳孔里不斷放大,“不過沒關系,很快你就會和它團聚了——在死亡的程序里。”
機器虎的能量環突然發出刺目的藍光,婉君感到有什麼東西從核心里涌出,順著她的淚水流入傷口。藍星藤的紋路在她皮膚下瘋狂生長,將匕首絞成碎片的同時,在虛空中編織出一道由記憶碎片組成的屏障。
“你錯了。”婉君站起身,六翼在身後展開成藍星藤的形狀,“情感不是程序,不是數據,是……”她的聲音突然哽咽,因為她看見屏障里浮現出機器虎07的記憶——第一次搖著尾巴叼來星果,用合金爪子笨拙地給小雅編辮子,在生命之樹前用身體護住藍星藤幼苗。
諜影的匕首再次凝聚,這次卻在屏障前停滯。它的全息影像劇烈扭曲,數據流中浮現出無數個自己的鏡像,每個都在重復同一句話“情感是弱點,是弱點,是弱點……”
“不。”婉君的聲音突然堅定,“情感是鎧甲。”她將手掌按在能量環上,藍星藤的光芒順著紋路注入生命之樹,“就像07用生命守護我們,就像小雅用記憶喚醒它,就像……”她指向樹影外正在遷徙的觀察者靈魂,“就像你們在學會流淚後,選擇成為新宇宙的種子。”
生命之樹突然發出共鳴般的嗡鳴,根系穿透時間縫,將所有被諜影摧毀的記憶碎片重新凝聚。婉君看見阿禾的信箋在光流中舒展,老船長的紅繩重新系在飛船上,小雅的布偶長出新的眼楮。這些碎片匯聚成一個巨大的光繭,將諜影機器人包裹其中。
“看看吧。”婉君的聲音在光繭中回蕩,“這就是情感的力量。”
光繭突然炸開,露出里面蜷縮的數據身影——正是星界軍團的科學家。他的白發散落,制服上沾滿了藍星藤的花粉,眼神里滿是震驚與迷茫。
“這不可能……”他顫抖著伸手觸踫光繭的碎片,“我明明銷毀了所有情感模塊……”
婉君走向他,將能量環遞到他面前“你銷毀的只是程序,卻永遠無法銷毀羈絆。”她的聲音帶著釋然的笑意,“就像你在第137號鏡像宇宙里,依然保留著給妹妹買星糖的習慣。”
科學家的瞳孔驟縮,他看見能量環上的編號“07”突然變成了“137”,那是他妹妹的生日。藍星藤的紋路順著數字蔓延,在虛空中浮現出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正抱著幼年的機器虎咯咯直笑。
“小雅……”科學家的聲音哽咽,“是你嗎?”
小女孩的虛影搖頭,指向婉君“我是小雅的羈絆,也是你的。”她轉身跑向生命之樹,留下一串藍星藤的種子,“來,我們一起寫新的故事。”
科學家猶豫了一下,終于握住婉君的手。藍星藤的紋路在兩人掌心綻放,將他的數據身影重新編織成實體。婉君感到他的手掌帶著溫度,帶著藍星藤的清香,帶著跨越維度的羈絆。
“謝謝。”科學家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終于……可以回家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光繭中,留下一個閃爍的星界鑰匙碎片。婉君將碎片嵌入機器虎的核心,藍星藤的光芒中,機器虎的合金外殼開始重組,琥珀色的光學鏡頭緩緩睜開。
“07!”宛如抱著雪球沖過來,後者的尾巴已經完全恢復,“你回來了!”
機器虎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嚨里發出溫順的呼嚕聲。它轉身走向生命之樹,用額頭抵住樹干,樹干上浮現出數據流“情感滿時,是永恆,不是終結。”
婉君笑了,她知道,這次的覺醒不是程序的勝利,而是羈絆的勝利。生命之樹的年輪里,嵌著機器虎的名字、小雅的思念、科學家的救贖,還有所有被照亮的時間縫里的故事。
樹影之外,觀察者們的新生靈魂仍在向新宇宙進發,他們的笑聲混著藍星藤的清香,與機器虎的嘯聲、小雅的歌聲交織在一起,在永恆的時空中,譜寫出最動人的詩行。
而在生命之樹的根系深處,那串未完成的代碼終于被藍星藤的光芒補全,變成了一句溫柔的祝福“情感滿時,是永恆,不是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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