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夏很想盡快再上落鳳山一探究竟。
不過考慮到一入秘境再出來就可能幾年後、十幾年後甚至數百年後都有可能。
而自己與方家叔佷倆算是達成以家人的名義相伴生活的口頭協議。
現在距離達成協議那刻起，一年時間都未到。
一個剛剛被她送進學堂，另一個被自己打扮成寶物展示架。
如果她撒手不管，讓有心人發現方大寶的身上的不同，想要將之霸佔為己有那就是大部分普通人的正常思維。
而其中不乏要將這樣的心理付諸于行動的操作的妄想者。
也罷，目前從那處涌出的靈氣還夠用，林冰夏覺得可以再等一等。
平日有空就去那里打個坐，閉個小關什麼的。
等將來移交了監護權或者等方知原能擔起頂門立戶責任的時候，她離開這個家的時間就可以隨心所欲了。
因為有了這樣的認知後，林冰夏的生活就變得更有規律。
方知原在聶先生那邊足足學了兩年時間。
男孩如今的狀態簡直可以稱得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長高許多的男孩從膽小懦弱變得彬彬有禮。
先不提他遇人就是三分笑，言談舉止更是有別于普通孩童，再加上男孩本就長得清秀可愛，經過墨香的洗禮後又增添了幾分書卷氣。
每當方知原在村中行走，總能贏得一眾大娘、嬸子、小媳婦的竊竊私語。
方知原這棵小村草，也在無意中招惹了許多同齡的女孩的好奇偷瞄。
這些女孩們每次都會因為方知原的回望而面紅耳赤，反倒惹得旁人取笑打鬧。
兩年間，方知原也會遇到一些需要家長參與的事情。
對此，小少年與林冰夏都特別默契地尋找村長由他出面。
若是需要用銀子的時候，林冰夏那也是財大氣粗村長這麼覺得）半點磕絆也不打，利索給銀子就完事。
于是，村長還有鳳下底村的村民們在私底下不止一次地感慨，就算是親姐弟也做不到如此扒心扒肺。
林冰夏︰言重了，言重了！
這樣的事情對她而言真的只是舉手之勞。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考試季。
入學三年的十二歲小少年被聶先生所告知的事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今日放學前，聶先生將他單獨留下。
告訴他三日後私塾就要暫時關閉，至于重開之日那就遙遙無期了。
因為聶先生必須回到縣城家中閉門讀書，準備參加三個月後的鄉試。
如果秋闈榜上有名，就得早日進京準備參加來年春闈。
如今的方知原對于科舉的流程早就心中有數。
對自家先生的實際情況也是非常了解，因此對聶先生所提出的要關閉私塾，安心備考的決定他並不意外。
他所苦惱的是，自此以後他該何去何從。
畢竟，在品嘗過讀書的樂趣方知原是個愛學習的好學生）後，又怎甘心放下書本脫掉長衫，拾起那些早就落了幾層灰的農具。
許是聶先生看出了他的失落，緊跟著又給他說了一個能讓人擁有無限遐想的好提議。
“知原，你我師生三年，為師對你的學習進度自然是很清楚的，以你如今的水平若要去參加不久之後的縣試，榜上有名的機會相當大。
其實，你如今的歲數尚小。
若真能參加縣試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老師的建議就是，如果家中負擔不重的話，去參加一次漲一漲經驗也無妨。
若是你在考試的時候發揮得當。
運氣又再好一些，踫上一個惜才的學政大人，說不定你就能成為此屆年紀最小的童生之一也是有可能的。”
方知原回到家中苦著臉將聶先生的話說給林冰夏听。
林冰夏听了也頻頻點頭，不得不說聶先生對方知原也是相當上心了。
他應該很了解方知原的家庭經濟）情況，因此他會很真誠地提出讓方知原參加縣試的建議。
可是他又擔心學生家長同意的可能性不大，緊接著又耍了一個小小的心機。
用方知原也許能成為縣里年紀最小的童生的名頭來加碼，引誘她支持方知原參加考試。
說引誘或許嚴重了些。
反正聶先生就是使了一個陽謀，說穿了就是願者上鉤。
“哈哈，你的那位聶先生挺有意思的啊。
雖然沒有與聶先生直接接觸過，不過他對你還怪好的。
他是不是還讓你說，如果考試成績優秀還能如他那般取得廩生名額。
然後等你成為秀才後，還能入府、州、縣學就讀，接受官方教育之類的？”
方知原點頭。
“姐姐全部猜中。”
林冰夏︰“那你想去考嗎？”
方知原略一思忖就堅定地點頭說道。
“姐姐我想去試一試，我覺得這三年我學的挺好的，如果我能考上……”
林冰夏打斷了方知原之後的話，無非就是考中了會如何，沒考中又要如何之類的。
“現階段你還是個孩子不用考慮那麼多，想考就去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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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知道的，如往日那般依舊是你自己搞定所有的事情，找村長或者找你的老師都行，而我來搞定銀子。”
說著便起身去屋中取了一個銀錠放到他的手中。
“該花就花，不要吝嗇。
遇到事多听听村長與聶老師的意見。
還有，你之前不是說過知墨那孩子的成績與你不相上下嘛。
你先去問問知墨，是否也要一起參加縣試。
漲經驗是好事，最好與小伙伴一起，有個伴很重要。
至于兩人考試的各種費用都由咱們出。
村長若是推辭，你就告訴他說是我說的。
若還是拒絕，就讓他來找我。
對了，聶先生為你打算了那麼多，你可曾好好謝謝聶先生？”
方知原雙眼閃著愉快的光芒，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他飛快點頭。
只來得及同林冰夏說了聲“姐姐，我一會兒就回來”後，人已經跑出院子。
不用想都知道，他這是去找小伙伴分享好消息了。
當天晚上，村長家又一次召開家庭會議。
村長︰“老大，今天二娃跑過來所說的那些話你也都听到了，所以你們做爹娘的是什麼意思？要讓大娃去報名考試嗎？”
方文德︰“爹要不先問問大娃吧，他對自己究竟有沒有信心。
雖說李家妹子提出要給大娃出考試的費用，如果大娃對自己沒有信心的話，咱們也不能讓她白瞎了銀子不是。
考一次縣試，少說得五天時間。
吃喝用度全都算上那可需要不少銀子。”
方武德也就是村長的二兒子，反對方文德的假設。
“大哥，二娃不是也說了我大佷子的學問學不錯這可是聶先生公開說的，你咋就滅自家兒子的威風。
林家妹子不是說了兩孩子一起考有個伴，哪怕考不中長個經驗也。
再說了林家妹子大氣，這些許銀子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
文大嫂︰“當家的，要不讓大娃去考吧。這幾年鄰家妹子也是把大娃當自家晚輩來疼愛的。
你看咱大娃的那個飯盒。
還不是二娃看到咱們家大娃，每天在學堂都吃不上一口熱乎飯菜。
這一天天的不是窩頭就咸菜，就是咸菜配窩頭。
他回去同林姑娘提了一嘴，林姑娘就給大娃準備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保溫飯盒。
你不知道，這個飯盒有多好用。
為此我還特地到鎮上去找了，壓根找不到同樣的飯盒，你覺得是這個飯盒貴還是考試的費用貴。”
村長︰“是這個理。
無論如何人家給的各種好處咱們都受了。大娃，你也隨著聶先生讀了四年書，這次你也一起去考吧。
就如林丫頭所說那般長長見識的同時，也可以從這次的考試結果中再看看是否有必要繼續往下讀。
畢竟聶先生……
大娃，先考試吧。
如果你真能考上童生，那咱家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讓你繼續到鎮上或縣里的學堂繼續讀。”
相反，萬一考得太差那只能考慮考慮了。
方知墨在一旁默默的听著。
他已經從剛剛的興奮中逐漸平靜，听到自己爹這樣說，他又懷疑起自己的水平究竟夠不夠。
當家中所有人將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方知墨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祖父，爹娘，我想去試一試。”
~
被聶先生實名認可的兩個小少年在五天中與眾多新老考生的競爭中，真的成就了新鮮出爐的童生兩名。
這讓整個鳳山底村一度沉浸在喜悅之中，他們村子也終于出了兩名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可以繼續考取功名的那種哦！
只是，新的煩惱又出現。
兩位少年湊在一起，心情卻大相徑庭。
“小叔叔，我祖父，父母都很開心……”
“知墨，我姐姐說她已經在縣里買了房子，就在縣學附近。
以後我們就住一起，還是一同上下學。”
兩人異口同聲說出彼此最新的消息。
方知墨無語加三級。
“……我去！你這是什麼狗屎運，林姑姑，真不是你親娘嗎？”
如同這般，自家孩子到哪里讀書就把房子買到哪里的事情，真的是普通農戶家中所能發生的妙事嗎？
“休得胡言，我怎麼可能有這麼年輕的母親。她就是我姐，比親姐還親的親姐。
你就說吧，要不要住到我家？”
“住住住，你的親姐可不就是我親姑。”
方知墨︰反正都已經欠了這麼多， 再多欠點以後一起還吧！
事實上，縣里的房子的確是買了，但是。林冰夏並沒有住到縣里。
按她的想法是，她之所以要留在鳳下底村的原因主要是能隨時隨地上落風山。
如果一家人全都搬去縣里住，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姐姐，你是說你要一個人留在村子里？讓知墨爹娘陪著我們住到縣里，順便把大寶也帶上？
讓大寶在縣里啟蒙讀書？
可是，我們都去了縣城，你一個人留在村中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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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原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為什麼？
姐姐要拋棄他們叔佷倆了嗎？
“姨姨不走，我也不走。”
六歲的方大寶長得虎頭虎腦。
因為他長年跟著林冰夏，帶著大老虎咪咪走遍了整個落鳳山，整個人那是自由又野性。
被如此放養的小娃兒從本質上來說很難收心，林冰夏有時候都會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寵著這個小孩了。
“瞎說！方大寶，本來在你五歲的時候。就該讓你去學堂開蒙的，就因為你任性耍賴咱們才說好推遲一年。
現在到了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你若是還要耍賴那我就讓咪咪離開落鳳山，到其他的山頭去稱王稱霸。”
“不要啊！
姨姨，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如此狠心的把我與咪咪分開。
咪咪不能離開我，我也絕對不會離開咪咪的。”
方大寶兩眼一轉又提出一個餿主意。
“姨，我最漂亮可愛的姨姨，要不你和咪咪陪我一起去縣里？
我真的離不開你們呀！”
說著就抱住林冰夏的胳膊搖啊搖。
撒嬌撒得明明白白。
方知原看得羨慕。
哪怕他也知道林冰夏對自己也是關愛有加，但是他絕不可能像佷子這般毫無距離感的對她撒嬌賣萌。
仿佛他們就是嫡親的母子，親密無間。
方大寶的所有撒嬌都在林冰下的一個爆栗中銷聲匿跡。
方大寶蹲在旁邊嘀嘀咕咕地種蘑菇。
林冰夏不再理會他，將目光轉向方知原同他說起了正事。
“我剛剛的提議你可以同村長一家商量一下，我並不擔心你與知墨兩人的學業問題。
畢竟你二人在縣學有先生教導，若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也隨時可以尋聶先生應急。
我更擔心的是大寶，他被我養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讓他跟著你們生活一段時間吧。
你是他的小叔叔，如果他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能教訓就教訓，不能教訓你就拿個本子給記著。
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縣里，或者你們回村的時候就把他的爛賬全都報一遍，看我怎麼收拾他。”
林冰夏說著用眼神斜了方大寶一眼。
方大寶頓時接收到林冰夏的言下之意。
“姨，姨，姨……你放心吧，大寶是天下最乖的孩子。
而且我特別聰明，學啥都特別快。
姨，你讓我讀書我就去。以我的聰明才智準能在一群小破孩兒中拔個頭籌。
不過，您能不能兩天就去一次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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