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怒號,雪粒如刀。
徐應德背著小寶,在昆侖山脈的冰川間艱難前行。自破廟一戰後,玄門已發出"誅邪令",天下道觀皆在追捕他們。更可怕的是小寶的身體——孩子的體溫時高時低,皮膚下的龍鱗紋路越來越清晰,偶爾在睡夢中發出低沉的龍吟,引得山間野獸跪伏戰栗。
"再堅持一下"徐應德緊了緊裹著小寶的狐裘,望向遠處被暴風雪籠罩的山脊。按照《玄門正法》的記載,青銅門就藏在昆侖主峰的冰窟之下。
突然,腳下的冰層傳來細微的震動。
徐應德猛地側身,一道劍光擦著他的臉頰掠過,在冰面上斬出三丈長的裂痕!
"徐應德!"風雪中走出七名黑袍道人,為首者手持青銅古劍,劍身刻著與乾坤劍相似的雲紋,"交出龍子,可留全尸。"
徐應德瞳孔驟縮——斬龍劍!而且不止一柄!七人手中的青銅劍形制各異,但劍鋒都泛著克制龍氣的寒光。
"玄門七長老竟然齊至,"徐應德緩緩拔出乾坤劍,"看來青銅門後的東西,比我想象的更重要。"
七人同時結印,腳下冰面浮現出北斗七星陣圖。天樞位的老者冷笑"你以為張天師為何要叛出玄門?就是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
話音未落,小寶突然在徐應德背上劇烈抽搐。孩子心口的太極印迸發出刺目金光,整座昆侖山隨之震動!冰川崩裂的轟鳴聲中,遠處山脊上的積雪如海浪般傾瀉而下。
"不好!龍子要提前甦醒了!"天璇位的女道驚呼,"結鎖龍陣!"
七柄斬龍劍同時離手,在空中組成劍輪壓向小寶。徐應德揮劍格擋,乾坤劍與斬龍劍相撞的瞬間,竟發出洪鐘大呂般的巨響!
"鐺——!"
聲浪所過之處,冰層寸寸龜裂。徐應德被震得口吐鮮血,卻見七位長老也踉蹌後退——他們手中的斬龍劍,竟然在悲鳴!
趁此間隙,徐應德咬破手指,在乾坤劍上畫出道血符"天地為爐,造化為工——"
劍身突然變得滾燙,那些看似裝飾的雲紋一個個亮起,竟組成完整的周天星圖!七柄斬龍劍像受到召喚般劇烈顫抖,眼看就要脫離控制。
天樞長老臉色大變"快阻止他!這是"
"逆轉乾坤的真正用法。"徐應德劍指蒼穹,"陰陽為炭,萬物為銅!"
"轟隆!"
一道直徑丈余的金色光柱從天而降,將徐應德和小寶籠罩其中。七柄斬龍劍掙脫控制,如流星般投入光柱。待強光散去,冰面上只剩個深不見底的冰洞,邊緣處冰晶正在緩緩汽化。
七位長老面面相覷。天璇女道顫抖著撫摸冰洞邊緣"他他竟然用逆轉乾坤打開了"
"青銅門。"天樞長老面如死灰,"玄門守護千年的秘密,要藏不住了。"
刺骨的寒意將徐應德激醒。
他發現自己站在座巨大的青銅門前,門高百丈,表面刻滿活靈活現的龍紋。那些龍紋並非裝飾,而是無數條被鎖鏈貫穿的真龍浮雕,每條龍的眼楮都用寶石瓖嵌,在黑暗中泛著幽幽血光。
門前跪著七具無頭尸骸,每具尸骸心口都插著柄斬龍劍——正是剛才投入光柱的七劍!
"這是"徐應德想去拔劍,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劍柄——此刻的他竟是魂魄狀態!
"因為逆轉乾坤的終極代價,就是魂肉分離。"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徐應德猛然回頭,看見張天師的魂魄虛影正牽著小寶的手走來。孩子的身體已經半透明化,皮膚下流動著金色的龍氣。
"師父!這到底是"
張天師指向青銅門"千年前玄門祖師發現的不是屠龍術,而是豢龍術。"他虛手一劃,門上龍紋突然活動起來,組成一段血腥畫面——
無數幼龍被鎖在青銅柱上剜心取血,而飲下龍血的玄門修士,個個長生不老!
"所謂斬龍劍,實為養龍器。"張天師聲音發苦,"每柄劍都囚禁著一條龍魂,劍主靠吸食龍氣延壽。你手中的乾坤劍,正是祖師的佩劍!"
小寶突然掙脫張天師的手,跑向青銅門。孩子觸踫門扉的剎那,整座門上的龍紋同時亮起,發出震天動地的龍吟!
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徐應德發現自己的魂魄開始消散,而小寶的身體正在實體化!
"逆轉乾坤的最後一步"張天師的聲音越來越淡,"是以施術者的魂魄為祭,換龍子重生"
"不!"徐應德想抓住小寶,卻穿透了孩子的身體。
青銅門緩緩開啟一道縫隙,耀眼的金光中伸出無數鎖鏈,將小寶往門內拖去。千鈞一發之際,七具無頭尸骸突然站起,拔出心口的斬龍劍擲向鎖鏈!
"我們贖罪"尸骸發出空洞的回響。
鎖鏈崩斷的瞬間,徐應德感到一股巨力將他和小寶推出青銅門。最後的視野里,他看見張天師微笑著站在門前,身後是無數掙脫鎖鏈的龍魂
昆侖雪崩平息後,搜山的道士們在冰窟里找到昏迷的徐應德。他懷中緊緊抱著個熟睡的男孩,孩子心口的太極印已然消失,腕間卻多了串七顆寶石組成的手鏈——每顆寶石里都封著一枚小小的龍鱗。
清微真人趕到時,只看到冰面上深深鐫刻的幾行字
"玄門正道,不在長生。"
"乾坤有序,龍歸四海。"
山風拂過,字跡與冰雪俱融。遠處雲層中,似有龍影游弋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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