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手鏈在照片中泛著詭異的青芒。徐應德手指發顫,險些摔了手機——那串銅錢是他親手給師父戴上的陪葬品!
\"不可能......\"白雨也變了臉色,\"你師父不是已經......\"
遠處警笛聲大作,街上亂成一團。徐應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回乾坤堂。\"
兩人抄小路疾奔,沿途不斷有暴走的尸傀從暗處撲出。白玉銀針翻飛,精準刺入每個尸傀的眉心,但數量實在太多。
\"不對勁。\"徐應德揮劍斬落一只尸傀的頭顱,\"這些不是普通傀儡,動作太靈活了。\"
白雨突然拽住他︰\"看它們脖子後面!\"
徐應德挑開一具尸傀的衣領,後頸處赫然釘著一枚青銅釘——與亂葬崗槐樹下的七枚一模一樣!
\"北斗封魔釘......\"他倒吸一口涼氣,\"有人在用禁術操控尸體!\"
拐過最後一個街角,乾坤堂已近在眼前。大門果然被暴力破開,門板上殘留著五道爪痕,深達寸許。
\"不是人類能留下的。\"白雨檢查痕跡,\"像是......\"
\"鐵尸。\"徐應德握緊桃木劍,\"赤目煉的那種。\"
堂內一片狼藉,藥櫃傾倒,法器散落一地。最詭異的是,供桌周圍的地面上用血畫著一個復雜的陣圖——七盞燈的形狀,中央是個\"引\"字。
白雨蹲下沾了點血跡聞了聞︰\"是黑狗血,混了朱砂和......\"她突然皺眉,\"尸油?\"
徐應德走到原本放燈的位置,發現供桌上多了樣東西︰一塊槐木牌,上面刻著\"子時,老地方\"。
\"亂葬崗。\"他瞬間明白,\"他們要完成儀式。\"
白雨突然驚呼︰\"小心頭頂!\"
徐應德本能地翻滾躲避,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利爪擦著他後背劃過,道袍頓時撕裂。抬頭看,一只似人似猿的生物倒吊在房梁上,通體漆黑,只有眼楮泛著綠光。
\"山魈?!\"白雨甩出三枚銀針,\"這東西早該絕跡了!\"
山魈靈活地避開銀針,一個後空翻落在藥櫃上,發出嬰兒般的啼哭。隨著它的叫聲,外面傳來此起彼伏的回應——至少還有五六只!
\"它們在拖延時間。\"徐應德迅速畫了道血符拍在劍上,\"必須盡快......\"
話未說完,山魈猛地撲來。這次徐應德沒有躲閃,而是迎面一劍刺出!劍身金芒暴漲,直接貫穿山魈胸膛。
詭異的是,沒有血。山魈的身體迅速干癟,最終變成一張薄薄的皮,飄落在地。
\"替身術!\"白雨臉色大變,\"是苗疆的......\"
她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彎下腰。徐應德扶住她,發現她鎖骨下的天醫令印記正在發黑!
\"有人在遠程催動印記!\"白雨冷汗涔涔,\"是......是我姑姑的手法......\"
徐應德猛然想起照片中那只蒼白的手——如果真是張天師的尸體,那麼操控者很可能是......
\"血繡夫人沒死透。\"他咬牙道,\"她附在了師父尸體上!\"
窗外傳來更多山魈的啼叫。白雨強忍劇痛取出金蠶蠱︰\"只有一個辦法了——用本命蠱強行鎮壓印記。\"
她將金蠶蠱按在鎖骨上,蠱蟲立刻開始啃咬發黑的皮膚。白雨疼得渾身發抖,但印記確是停止了惡化。
\"走......\"她虛弱地指向後院,\"我感應到母蠱在移動......往亂葬崗方向......\"
徐應德背起她沖向後門,卻發現門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紅線封死。更糟的是,前門處也傳來山魈的腳步聲——他們被包圍了!
\"上二樓。\"白雨指向樓梯,\"我記得有密道......\"
兩人剛踏上樓梯,整段階梯突然坍塌!徐應德在墜落瞬間抓住一根橫梁,另一只手死死拽住白雨。
下方地面浮現出更多血色符文,組成一個巨大的\"囚\"字。
\"陷阱......\"白雨苦笑,\"我們上當了。\"
山魈們從四面八方逼近,綠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就在這絕境時刻,徐應德懷中的槐木牌突然發燙!
他下意識掏出木牌,牌面\" \"地裂開,露出里面藏著的一枚銅錢——第三枚天醫令!
銅錢自動飛向空中,放出刺目金光。所有山魈如遭雷擊,發出淒厲慘叫,身體迅速融化。血色符文也在金光中消融,地面恢復如常。
白雨目瞪口呆︰\"這是......\"
\"師父留下的後手。\"徐應德接住落下的銅錢,\"他早料到會有這一天。\"
銅錢背面刻著個小小的\"禁\"字,觸手冰涼。徐應德突然明白了什麼,快步走向後院的古井——那是乾坤堂最古老的建築。
\"禁地入口......\"他趴在井沿向下看,\"原來一直在這里!\"
井壁上隱約可見七枚銅釘的痕跡,排列成北斗七星狀。但此刻其中六枚已經脫落,只剩最後一枚搖搖欲墜。
白雨探頭看了一眼,突然臉色煞白︰\"井水呢?\"
本該有水的古井,此刻竟然干涸見底。而在井底正中央,擺著一盞熟悉的青銅燈——正是被偷走的那盞!
燈旁跪著個人影,身穿張天師下葬時的道袍,背對著他們,肩膀微微抖動,像是在......哭泣?
\"師......師父?\"徐應德聲音發顫。
人影緩緩轉頭,露出一張青灰色的臉——確實是張天師,但雙眼全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不屬于人類的獰笑︰
\"乖徒兒......\"聲音卻是血繡夫人的,\"為師等你......好久了......\"
井底的\"張天師\"緩緩站起,道袍無風自動。徐應德注意到他右手提著青銅燈,左手卻藏在袖中——那里鼓鼓囊囊的,似乎握著什麼東西。
\"你不是我師父。\"徐應德扣緊三枚銅錢,\"從師父身體里滾出去!\"
\"張天師\"發出刺耳的笑聲︰\"這具肉身可是他自己獻祭的......\"他——或者說她——掀開道袍前襟,露出胸口七個黑洞,\"為了封印禁地,他自願成為第七枚鎮魂釘!\"
白雨倒吸一口涼氣︰\"所以井壁上的銅釘......\"
\"對應七魄。張天師\"獰笑著從袖中掏出六盞微型銅燈,\"前六盞已經回收,只差這最後一盞......\"
他手中的青銅燈突然劇烈震動,燈芯處的金光瘋狂閃爍——林小荷的殘魂在掙扎!
徐應德二話不說,將三枚銅錢擲向井底。銅錢在空中排成三角陣,放出金光壓向\"張天師\"。
\"雕蟲小技。張天師\"一揮袖,六盞微型燈組成屏障,輕松擋下銅錢。但就在他分神的剎那,白雨甩出銀針,精準刺中他提燈的手腕!
青銅燈脫手墜落,徐應德縱身跳入井中!
井深約三丈,落地時他順勢翻滾卸力,一把抄起青銅燈。燈身滾燙,林小荷的殘魂傳來強烈的警示︰\"小心左手!\"
徐應德本能地側身閃避,\"張天師\"的左袖中突然刺出一柄骨劍,堪堪擦過他脖頸。
\"反應不錯。張天師\"的聲音開始扭曲,時而男聲時而女聲,\"但沒用......\"
他胸口七個黑洞中鑽出紅絲,如活物般纏向徐應德。與此同時,井口處的白雨突然慘叫——她鎖骨下的天醫令印記再次發黑,金蠶蠱被硬生生逼出體外!
\"白雨!\"徐應德想救人,卻被紅絲纏住雙腿。
\"張天師\"趁機奪回青銅燈,狂笑著將七盞燈擺成北斗狀︰\"三百年了......鬼醫門終于......\"
話未說完,井壁上最後一枚銅釘突然自行脫落,精準地釘入他後心!
\"啊!張天師\"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身體劇烈抽搐。紅絲紛紛斷裂,徐應德趁機掙脫,一劍刺向他咽喉。
劍尖即將觸及的剎那,\"張天師\"的臉突然恢復正常︰\"天德......快走......\"
是師父的聲音!
徐應德硬生生偏轉劍鋒,桃木劍擦著\"張天師\"脖子刺入井壁。就在這猶豫的瞬間,對方表情又變回猙獰︰\"婦人之仁!\"
骨劍當胸刺來,徐應德避無可避。千鈞一發之際,青銅燈突然炸出刺目金光,林小荷的魂魄強行顯形,用身體擋下了這一劍!
\"小荷!\"
劍尖穿透魂體,林小荷的魂魄開始迅速變淡。但她卻露出解脫般的微笑︰\"終于......想起來了......\"
她伸手按在\"張天師\"額頭︰\"爹......醒醒......\"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張天師\"的身體突然僵住,左眼恢復清明,右眼卻仍是漆黑。兩個聲音同時從他口中發出︰
\"荷兒......\"男聲)
\"賤人!\"女聲)
趁此機會,徐應德一把奪回青銅燈,同時掏出三枚天醫令。銅錢自動飛向井壁七個釘孔中的三個,金光連成三角,將\"張天師\"困在中央。
\"沒用的......\"血繡夫人的聲音尖叫,\"禁地已開!\"
整個井底突然劇烈震動,泥土簌簌落下。在原本擺放七盞燈的位置,地面裂開一道縫隙,里面滲出漆黑如墨的液體。
\"黃泉水......\"白雨虛弱地趴在井口,\"他在召喚陰司!\"
\"張天師\"狂笑著撕開道袍,露出胸膛——七個黑洞正在融合,形成一個扭曲的\"門\"的形狀。更可怕的是,青銅燈芯處的金光被強行抽出,化作細流涌向那個\"門\"!
\"她在抽離小荷的魂魄!\"徐應德想阻攔,卻被無形的力量彈開。
林小荷的殘魂越來越淡,聲音卻異常清晰︰\"徐應德......記住......燈不是容器......是......\"
她的後半句話被一陣陰風吹散。與此同時,\"門\"中伸出無數蒼白手臂,抓向最近的活物——白雨!
徐應德縱身躍起,踩著井壁凸起處幾個起落沖出井口,千鈞一發之際將白雨拉開。那些手臂抓了個空,發出憤怒的尖嘯。
\"沒時間了。\"白雨咬牙扯下頸間銀飾,\"只有一個辦法......\"
她將銀飾掰開,里面竟是枚蟲蛹︰\"金蠶王蠱,能暫時封住陰門,但需要......\"
\"宿主獻祭。\"徐應德接過話頭,\"我知道。\"
他看向井底——\"張天師\"的身體已經半融化,血繡夫人的臉不時浮現在皮膚表面。林小荷的魂魄只剩最後一絲金光,眼看就要被吸入\"門\"內。
\"告訴我怎麼做。\"徐應德平靜地說。
白雨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吞下蟲蛹,跳入井底。但你會......\"
\"萬蠱噬心,魂飛魄散。\"徐應德笑了笑,\"師父教過。\"
他毫不猶豫地吞下蟲蛹,頓時感到一股灼熱從喉嚨燒到胃部。皮膚下浮現出金色紋路,與白雨鎖骨下的印記一模一樣。
\"照顧好小荷。\"他最後看了眼青銅燈,縱身跳入井中。
下落過程中,他听到林小荷撕心裂肺的喊聲︰\"不要——\"
然後是血繡夫人驚恐的尖叫︰\"瘋子!你竟然......\"
最後的意識里,徐應德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有人在他耳邊輕聲說︰
\"做得很好......徒弟......\"
金光炸裂,整個乾坤堂劇烈震動。井口處,白雨死死抱住青銅燈,看著一道金虹沖天而起,隨後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爆炸的余波震碎了乾坤堂半數窗戶。
白雨灰頭土臉地從廢墟中爬起,懷中緊抱青銅燈。井口已經坍塌,只剩一個冒著黑煙的深坑。
\"徐應德......\"她顫抖著呼喚,無人應答。
青銅燈芯處,最後一點金光忽明忽暗,仿佛隨時會熄滅。白雨咬牙割破手腕,讓血滴在燈芯上︰\"以血養魂,別散......\"
血珠觸及燈芯的瞬間,一道微弱的意識傳入她腦海︰\"......白......雨......\"
是林小荷的聲音!
\"荷兒?\"白雨又驚又喜,\"你還活著?\"
\"勉強......維系......\"聲音斷斷續續,\"井底......禁地......徐......\"
話音突然中斷,燈芯的金光劇烈閃爍起來。白雨順著感應看向廢墟某處——一塊焦黑的槐木牌正在發光!
她踉蹌著走過去,拾起木牌。牌面焦糊,但隱約可見\"天醫\"二字。當她的手觸踫到字跡時,一道虛影從牌中浮出——
是徐應德!準確說是他的殘魂,半透明且布滿裂痕,仿佛一踫就會碎。
\"還沒......結束......\"虛影艱難地說,\"師父......鎮壓了血繡......但鬼醫......\"
白雨急切地問︰\"禁地呢?陰門關了嗎?\"
虛影搖頭︰\"暫時......封印......需要......\"
他突然看向白雨身後,臉色大變︰\"小心!\"
白雨本能地前撲,一道黑光擦著她後背掠過,在地上腐蝕出深深的溝壑。轉身看,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高大人影站在三丈外,手中握著柄骨制長劍。
\"鬼醫......\"虛影的聲音充滿恐懼,\"他竟然......已經......\"
面具人發出金屬摩擦般的笑聲︰\"天醫門的小把戲,困不住本座。\"
他抬手一招,白雨懷中的青銅燈劇烈震動,要脫手飛出!她死死抱住燈,卻被無形力量掐住脖子提至半空。
\"苗疆的丫頭。\"面具人緩步走近,\"把你姑姑偷走的東西......還來。\"
白雨艱難地看向虛影︰\"跑......\"
鬼醫冷笑,骨劍一揮,虛影頓時被劈成兩半!但出乎意料的是,分裂的虛影並未消散,反而化作兩道金光,一道鑽入青銅燈,一道射向遠方。
\"有意思。\"鬼醫收回骨劍,\"竟然將一魂一魄分別藏在了燈和天醫令里。\"
他掐著白雨脖子的手收緊︰\"說吧,第三枚令在哪?\"
白雨嘴角溢血,卻露出詭異的笑容︰\"你......永遠......找不到......\"
鬼醫突然松開手,白雨重重摔在地上。他轉身看向遠處︰\"本座改主意了......讓游戲更有趣些。\"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逐漸淡化,最終消失不見。白雨咳著血爬向青銅燈,燈芯處的金光比之前亮了些——徐應德的一魂一魄回歸,與林小荷的殘魂產生了共鳴。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燈是魂器,令是鑰匙,而宿主是......\"
遠處傳來警笛聲,救援隊終于趕到。白雨強撐著站起,將青銅燈和槐木牌藏好。在被人發現前,她最後看了眼井口廢墟,喃喃自語︰
\"得找到他的另一魂......\"
突然,她鎖骨下的天醫令印記劇烈灼痛起來——這是對另一枚天醫令的感應!
印記指引的方向,赫然是城郊的......
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