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止張口否認︰“詩詩一直住在府中,往年今日並無什麼差別。相反,婉婉自歸家後,先是去寺廟祈福,後又蒙受聖恩離府獨居,府中沒有給她什麼助力。”
“是是,徐二姑娘聰慧。後宅之事,我這個外人確實不好多說,只是徐大姑娘每每與犬子見面,多數為訴苦而來。先不說有無其事,單是這個沉不住氣的性子,如何做的當家主母?”侯爺反問。
徐止沉默,他的夫人比起沉不住氣還多了很多毛病,不照樣當家作主了那麼多年?這話想想就行,說出口不行,因為徐府的當家主母如今換了人。
侯爺再接再厲︰“眼下做下了這等錯事,撤掉世子之位,全為懲罰。相信徐府也是一樣,徐大姑娘如此行徑,總該不會斥責兩句就算了吧?”
徐止搖頭不是,點頭也不是,說不懲罰,牽累到徐府的家教門風,說懲罰,就是徐家姑娘犯了錯。
“侯爺想讓二人成親的想法徐某已經知曉,只是事關世子之位,還需謹慎定奪。”
“徐大人說的對,我們教養賀兒多年,出了這等事,最傷心的莫過于他的母親,現在她被氣的臥榻不起……唉,先緩個幾日也未嘗不可。”侯爺雖不想讓步,卻給彼此留了一點顏面。
徐止坐了半天冷板凳,灌了一肚子茶,還白費了一番唇舌。
侯府上次登門說換親就提到了世子之位要換人,是他沒當回事,誰讓侯府就一位嫡子呢?如今兩樣事情都擺在了台面之上,讓徐止胸中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徐府。
下人婆子被打的哭做一團,風雅閣的人算是遭了殃,從貼身丫鬟霜降霜露開始,上來先每人二十大板。
兩個人委屈至極,趴在地上把小姐每次都支開她們,甚至只留秋桃的事情交代了出來。
老夫人一听,命人把秋桃押了上來。
秋桃嚇的腿軟,她一個苦命的小丫鬟被賣身就算了,怎麼跟著主子任勞任怨還屢屢挨打呢。
“老夫人饒命,老夫人饒命啊。”
“饒不饒命要看你識相與否,說!大小姐是如何通過你去給侯府送信的?說錯一字,就打你一杖!”老夫人端坐在上座,威嚴盡顯。
“奴婢,奴婢——”秋桃抖如篩糠,“啟稟老夫人,柳姨娘管的太嚴,奴婢出不去府,給侯府送信的是門房的一個小廝,叫,叫馬永。”
死道友不死貧道,她可不認為自己一個小小丫鬟能承受的住老夫人的怒火。
馬永拿了三兩銀子,賄賂侯府的下人一兩,正盤算著什麼大小姐什麼時候把五兩銀子湊夠給自己呢,結果就看到管家帶著人氣勢洶洶闖進來︰“帶走!”
“哎,哎,做什麼?管家您是不是找錯了人,小的今日安分著呢。”馬永被架起來的時候還是懵的。
“是不是找錯人,去老夫人面前一問便知。你若是冤枉的,就是去走個過場,怕什麼?”徐莊不屑的一招手,下人推推搡搡的就走。
“等等,徐管家。”馬永滿臉奉承,“您能不能通融一聲,到底小的做錯了什麼事?小的剛好手中有幾兩銀子,事情一過就給您買壺好酒孝敬您。”
“你這酒怕是我沒福氣喝了,不過要問什麼事——”徐莊靠了過來,盯著他的眼楮問道,“我倒不知你膽子這麼大,能跑到侯府去牽線搭橋,平日里真是小看了你。”
馬永的驚慌一閃而逝,干巴巴道︰“徐管家的話,小的怎麼听不懂。”
“難得糊涂,希望這次你能用糊涂蒙混過關。好了,走吧,老夫人還等著呢。”徐莊說完不再多言,轉身就走。
家丁在後面押著馬永,向著常寧院走去。
徐府的下人多為家生子,一個人犯錯,一家人受連累。馬家本來主管的是花草,是個輕松還錢多的活計。馬永的爹名馬川,精明、圓滑,在府中過的很是不錯。
而眼下受了牽連,被一起帶來了老夫人的跟前。
“老夫人萬安。”馬川行禮。
“哼!”老夫人冷哼道,“你真是養了個好兒子!”
馬川一臉迷茫,他那個兒子不成器,學擺弄花草學不會才被送去門房的,是惹了什麼禍事嗎?
思及此處,慌忙跪倒認錯︰“老夫人息怒,都是小的不是。”
說話間馬永被帶了過來,一看他爹,就心頭一慌。老夫人沒審問,對著徐莊示意。
徐莊親自拿過一條皮鞭,在馬川跟前就是一頓抽。
馬永痛的呲牙咧嘴,還不敢吭聲,等打完,老夫人一問,他就是交代了個徹底︰“……老夫人饒命,都是小的貪心作祟。大小姐只提到想與侯府世子見見面,並沒說有其他的事情,小的連信的內容都沒看,真的毫不知情啊。”
老夫人明白,徐樂詩這種事怎麼可能跟別人說?只是府中的奴才竟然敢擅自做主實在是可惡。
“拉出去打五十大板,你若能活下來,此事便不再追究。你若死了,就是對你不忠的懲戒,拉下去!”
風雅閣的丫鬟婆子,連帶著秋桃,則再次被發賣。短短一年不到,換了兩撥人。
老夫人更是派了馮嬤嬤前去︰“以後誰去我都不放心,你親自盯著她。如果成親日子定下,就盯到她出府。如果沒定下——”
馮嬤嬤領會,一個沒了價值的養女,能活著都不錯了︰“老奴明白。”
“老夫人,家主回來了。”丫鬟進來稟報。
“快請進來。”老夫人心頭一振,忙坐直了身子。
徐止在門外站定片刻,呼出口濁氣這才進來︰“母親。”
“談的怎麼樣?侯府認了嗎?”老夫人急不可耐的問道。
徐止沉默了一息,搖搖頭︰“侯府——沒有說不認,也同意讓他們二人成親。只不過,世子之位——”
老夫人的肩膀垮了下來︰“侯府就一個嫡子,難道他們真的願意立庶子為侯府的繼承人嗎?”
“侯爺的說法是先把周賀的世子之位摘了,等他認識道錯誤再還回來,然而這種事,誰能說得準呢?”徐止皺眉。
侯府的庶長子,一直備受夸贊。侯爺沒想法也就罷了,只要動了念頭,就怕相互對比之下,根本不會再給周賀機會。
“那個混賬!”老夫人罵的痛心疾首,原本徐府一個養女都能嫁入侯府去做世子夫人,很是讓她風光了一場,現在說好的未來主母之位沒了,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