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听不下去,借口喝茶掩蓋住嘴角的不屑,康家女兒會為了這等事尋死覓活?那之前鬧出的那些桃色風聲的都是誰?
“伯爵夫人言重。”老夫人慢條斯理道,“要我說,兩個孩子既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不如早些把親事定下來。我們徐府願意做個現成的媒人,保準不會讓伯爵府沒了臉面。畢竟——這種事,宜早不宜遲,您說呢?”
“老夫人這樣說未免太過輕拿輕放。”伯爵夫人拔高了聲音,“這事關系著我們玉蝶的一輩子,豈能三言兩語草草結束?要我說,既然事情的根本出自徐府的牽線搭橋,不如貴府就負責到底!”
老夫人心頭一顫,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我徐府該如何負責,不如請伯爵夫人說來听听?”
伯爵夫人放下帕子,清了清嗓音︰“貴府的表親禍害了玉蝶的一生,不過女兒總要出嫁的,只要貴府心誠,也不是不能各退一步——我呢,就同意玉蝶嫁去方家,不過我伯爵府的世子還未說親,不如就讓貴府的縣君嫁過來,如此一來,好事成雙,良緣相配,豈不是快哉?”
呸!老夫人暗自罵了一句,想得美!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破落戶,敢肖想她家婉婉?
“不可。婉婉年歲還小不說,她的親事,我們不能完全做主,還得過太妃娘娘的那一關。”老夫人臉拉下來。
“太妃娘娘是我姨母,這事就不勞煩老夫人,我一會兒回去進宮稟明姨母。”這理由壓得住別人,可壓不住伯爵夫人。
老夫人臉更黑了,說話不客氣起來︰“此事不妥,婉婉是大房唯一的嫡女,怎能用她的親事來當做賠償?這樣做與伯爵夫人打我徐府的臉有何區別?再說,伯爵夫人該不會覺得以你們當今的門第,還能高攀聖上親封的縣君?”
“我康家的門第怎麼了?”伯爵夫人一听就冒了火氣,“我康家怎麼說也是清白門第,方家又算個什麼東西!滿京城勛貴何曾有過他一席之地?”
“原來是伯爵夫人看不上方家,既然這樣,不如就算了。今日我什麼都沒听到,伯爵夫人請回吧。”老夫人舉了舉茶盞,送客。
……?
伯爵夫人傻眼了,這算什麼?沒佔著便宜,讓她吃個悶虧?那哪行︰
“徐老夫人要知做事需留三分情面,給別人亦是給自己,不然這路走著走著不定哪日就成了死胡同。”
“不勞伯爵夫人費心,不知哪日的死胡同,總比親自把自己送去死胡同來的強。”老夫人冷笑道。
“你!”伯爵夫人氣的干瞪眼,她嫁出去個姑娘,再娶回來一個不正常嗎?徐家說的實在是過分!
“好好說話老夫人听不進去,那我只能去太妃娘娘跟前掰扯掰扯,就算為了我康家的以後,相信姨母也能體諒一二。”說完,一甩帕子,伯爵夫人扭頭就走。
老夫人站起身,目光陰沉,太妃娘娘——確實她的手伸不了那麼遠︰“去通知婉婉,讓她提前有個準備。”
“是。”馮嬤嬤急忙去做安排。
伯爵夫人怒不可遏的出了徐府,上了馬車︰“進宮。”
嬤嬤暗自嘆息,夫人到底棋差一招,在徐老夫人面前不夠看的。
“夫人,您不能這樣進宮。”
伯爵夫人皺眉︰“徐家老夫人真是老奸巨猾,半點虧都不肯認。”
“她不肯認,您認。”嬤嬤叮囑道,“等進了宮,您去跟太妃娘娘哭訴,就說方家倚仗徐府,目中無人做下這等丑事,讓您無顏面對康家的列祖列宗。”
伯爵夫人深深吸了口氣,明白只有自己示弱,才能讓太妃娘娘對她有所憐憫︰“我知道了。”
做戲要做足,還沒到壽安宮,伯爵夫人硬是擠出了幾滴眼淚掛在臉上。通傳的宮女不知內情,匆忙入內稟報。
太妃娘娘原本不想召見,都說遠香近臭,這個晚輩只適合遠著︰“她何事入宮?”
宮女惶恐︰“回稟太妃娘娘,伯爵夫人未曾明說,只是,面帶淚痕,似是有什麼委屈。”
太妃皺眉︰“讓她進來吧。”
四五十歲的人了,還哭哭啼啼?莫非真遇到了難處?
伯爵夫人進了內殿,行跪拜大禮︰“晚輩,叩拜姨母萬安。”
“起來吧。”太妃抬眼細看,還真是一臉的挫敗,“怎麼想起進宮來了?也不提前讓人遞個帖子。”
“姨母莫怪,實在是事發突然,外甥女一時亂了方寸,只能求到您跟前想要為孩子討個公道。”說著伯爵夫人抬手擦淚。
“發生了什麼事?誰還能為難到你的頭上不成?”太妃奇怪道。
“唉——”伯爵夫人低頭,“怪我,怪伯爵府如今沒落,這才縱容得知府之子都能欺辱玉蝶。”
“到底怎麼回事?你從頭與我說清楚。”太妃一听是姑娘受了欺負,立刻面露凝重。
伯爵夫人抹著眼淚,添油加醋,把方容與康玉蝶的事情,硬是說成方家仗著徐府為後盾,在京中作威作福,騙了心思單純,不知人間險惡的康玉蝶。
事後徐老夫人翻臉不認賬,要麼讓康玉蝶忍下這樁屈辱,要麼嫁去方家。
太妃听的半信半疑︰“你把玉蝶叫來,哀家親自問問方家都是怎樣一步步騙取她的信任的。”
伯爵夫人講故事講的自己委屈至極,哭的正打嗝呢,一听這話差點背過氣去︰“嗝——姨母,發生了這等事,玉蝶哪里還有臉見人?”
“哀家是外人嗎?”太妃不滿,“就算是湖州知府,也是堂堂的四品官員,不問清楚,哀家如何讓聖上罰他?”
“姨母,這事方家有錯,徐府亦擺脫不了,您何必舍近求遠,不直接殺雞儆猴,罰徐家呢?”伯爵夫人滿心的打算都在徐府頭上。
“徐家官居一品尚書,更要問清來龍去脈。你去,親自去伯爵府把玉蝶帶來,我看外面誰敢多說。”太妃吩咐身邊的嬤嬤。
“是——”嬤嬤剛開口。
“姨母,算了。”伯爵夫人慌忙阻止,就康玉蝶春心蕩漾的那個樣子,來了非要拆台不行。
“我也不是非要找方家要個說法,只是姨母,我就覺得內心淒苦,府邸沒落是我的錯,孩子沒教育好也是我的錯。若是我能撐得起來,何至于如此?”
“那你想怎麼解決,總不能讓孩子就這麼糊里糊涂嫁過去。”見她示弱,太妃動了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