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閱山搖頭︰“不算是眉目,朦朧間想到點影子,還不知是否可行。”
“沒事,我與爹爹一起想。”徐樂婉可太有想法了,鐮車的成功,讓她有了很大的自信。
吃過晚飯,邱閱山帶著徐樂婉再加一個非要跟著的邱珩,進了書房,商量著寫寫畫畫了好久。
直到天黑透,邱母不得不進來輕聲勸道︰“太晚了,婉婉還要不要回去?不然你就住下來吧,夜色太深免得路上磕了踫了。”
徐樂婉心中明鏡一樣,哪里是怕磕踫,是怕她路上不安全。
萱兒靠著邱母,看過來的目光中滿是不舍︰“阿姊要回去嗎?”
徐樂婉想了想,算了,與其讓家人擔心,住一晚又如何,反正她都在邱家住過十幾年︰“那就不走了,住這吧。”
“真的?!”萱兒的眼中迸發出驚喜的光芒,隨後小聲問道,“我能和阿姊一起睡嗎?”
徐樂婉淺笑著招手,等人到了跟前傾身抱了抱她︰“一起睡,就像驪山一樣,蓋一床被子好不好?。”
萱兒小臉興奮的通紅,重重的點頭︰“嗯!”
邱珩在旁看的有些泛酸,他長大了不能再跟阿姊撒嬌,也不能一起睡了。
晚上洗漱過後,萱兒裹著厚披風蹦蹦跳跳的跑過來︰“阿姊阿姊,萱兒收拾好了。”
邱家人少,收拾出來的房間很是寬敞,屋內還特意加了一個炭盆,暗紅色的火核在灰白余燼中忽明忽暗,將冬夜的寒意隔絕在房外。
徐樂婉剛拆卸了發髻,一頭柔順的發絲垂落在肩頭,在燭光的映照下更添幾分柔美。
“阿姊真好看,萱兒長大了也會像阿姊嗎?”萱兒瞪著圓溜溜的眼楮忍不住問道。
徐樂婉笑了,拉過她的小手放在手心暖著︰“當然會,以後阿姊教萱兒做生意,看賬冊,等你大了也送你一座酒樓,讓你跟阿姊一樣好不好?”
萱兒扭捏一下︰“酒樓太貴重了,萱兒不要,萱兒就想離阿姊近些就好。”
徐樂婉心中一陣暖流涌過︰“傻孩子,我們一家既然能從驪山來到京城團聚,往後的日子自然也會在一起,先去床上吧,別凍到了。”
萱兒鑽進被窩,只露一顆腦袋在外面,亮晶晶的眼楮跟著阿姊轉︰“阿姊,你還記得有次我去山里采菌子,最後迷了路被你找回來的事嗎?”
徐樂婉逗她︰“你是說我在路邊撿到的那只哭的臉上又是泥,又是淚,髒兮兮小狸貓嗎?”
萱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用被子蒙了半張臉︰“那時候天都要黑了,我嚇得不行,生怕被野獸叼走,想回家又不認識路,只能坐到路邊哭。然後阿姊就來了,看到阿姊那一刻,萱兒覺得有阿姊真好,只要阿姊在,我就什麼都不怕。”
徐樂婉上床,把她擁入懷中︰“阿姊一直都在,只要萱兒需要,阿姊就陪著萱兒。”
萱兒在她懷中蹭了蹭,聲音蒙上了一層沉悶︰“別人搶也搶不走嗎?”
“搶不走。”徐樂婉聲音堅定,“阿姊永遠是萱兒的阿姊,等我們萱兒長大了要嫁人,阿姊就給你挑最好的郎君,若是有人欺負你,阿姊就帶著珩哥兒去揍他。”
萱兒立刻搖頭︰“萱兒不要嫁人,萱兒只要阿姊。”
窗外寒意無聲,屋內炭火融融,徐樂婉輕聲哄著小妹︰“睡吧,阿姊一直都在。”
萱兒賴在她的懷中,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很快呼吸平穩,睡了過去。
借著外面未熄的燈籠暖光,徐樂婉看著身旁的小小人,心中五味雜陳。原來她的離開,給邱家帶去這樣大的傷害,萱兒句句不提恐慌,可字字都是不安——怕她被人搶走,怕她離開,怕一覺醒來,她的阿姊又消失不見。
抬手輕輕撫過萱兒微蹙的眉心,想起白日里娘親問起京兆府的欲言又止,爹爹未道盡的擔憂,珩哥兒故作輕松又懂事的隱忍,她忽然覺得不夠——眼下似乎自己好了很多,但是還算不上強大,她的臂膀,仍護不住想要保護的人。
徐府。
老夫人又開始牙疼,她原以為府中與婉婉的關系,靠著時間修復,總有破鏡重圓的那日,結果啊,底下的孩子沒一個省心的,生怕她的目的達成。
早上又听說婉婉去了邱家,還過了夜,這怎麼能叫人不眼紅?想徐家堂堂一品尚書府,院子收拾的干淨利落,恨不得每日擦洗幾遍,奈何人就是不來。
“老夫人,您多少吃幾口,不然喝點粥也好。”馮嬤嬤捧著青瓷碗,臉上掩飾不住的憂心。
老夫人用帕子按了按臉頰,真疼︰“我這牙疼的沒胃口。”
馮嬤嬤輕嘆一聲,將碗擱在桌案︰“府醫說了,您這是心火太盛,肝氣郁結,這才引得上火牙疼。”
老夫人不語,她也想清淨,也想省心啊。但是一想到婉婉這個太妃面前的紅人被一次次推遠,她怎麼能不上火?
“不如今日命人去請二小姐回府一趟?”馮嬤嬤試探道。
“她還在邱家,等等看吧。”老夫人拉不下這張臉,雨哥兒剛說了那樣的話,轉頭就叫人回來,心得多大啊?
馮嬤嬤無法,打濕了帕子,給主子敷臉。
連著喝了兩次下火湯,老夫人的臉不但沒好,還腫了起來。
兩位府醫輪流看了一遍,惋惜道︰“老夫人,您這顆牙,怕是要保不住了。”
老夫人牙床腫的很高,說話有些口齒不清︰“好端端的,怎麼就保不住了?”
她實在不願拔牙,一來影響進食,二來,人到暮年,最怕的就是顯老。牙齒一拔,不就坐實了自己是個沒牙老太婆的事實?
“火氣太旺,牙床都壞了,如果不拔,就怕隔三岔五就要鬧一次牙痛。”府醫為難道。
“下火湯藥都不行了嗎?”馮嬤嬤問道。
府醫搖搖頭︰“單純的上火還好,現在是牙齒有了病灶,下火湯已經不起作用。”
老夫人很是糾結,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別說今日飯吃不下,怕是覺都要睡不著︰“除了拔掉,沒別的法子?”
兩位府醫大眼瞪小眼,最後勸道︰“不然您叫城中的許大夫過來瞧瞧?”
想當初二小姐中毒,府醫束手無策,不就是許大夫把人救過來的?所以在府醫的心中,許大夫,技高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