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樂詩自己不敢說出府,讓方淺淺給老夫人傳話,就說約表姐去寺廟。總歸老夫人還是心疼這個晚輩,不然怎麼會讓她們一直頂著徐府的名頭住在別院。
方淺淺來了兩次,第一次被馮嬤嬤拒了,說是老夫人宴會後睡眠不好,不便見人,第二次也就是出發的前一日,等了半個時辰才進了常寧院。
見到人一通撒嬌賣乖扯關系,最後終于求得老夫人松口,同意徐樂詩陪著她一起去寺廟。
得知消息,徐樂詩松了口氣,只要她能出門就好,其實最差,她出不去,只要徐樂婉出府門一樣可以。不過,她總想親眼看看那個人的下場。
夜幕來臨之際,西北風裹著寒氣砸到人臉上,讓溫熱的皮膚逐漸變的麻木。
褚天旭從賭場出來,先是繞過了幾條巷子,再慢慢向著自家的布莊走去,最近幾日父母總是掉出來一點碎銀子,讓他能偷摸撿到,然後到賭場待一整日。
開始是贏錢的,最多的時候贏得幾十兩,後面運氣不好又輸了回去,說起來,還是自己手里的銀子太少。
沒錯,就是銀子少,要是多一些,他一下能掙幾百兩。等明日他就要多帶——哪怕多十兩,那些白花花的銀子都能進他的口袋,那他還用愁沒銀子用嗎?但是銀子從哪來呢,愁人。
又一陣風吹過,褚天旭用袖子擦了擦流出的鼻涕,打算加快腳步。這時旁邊巷子里有人對他招手︰“小公子,小公子,這有個可以掙銀子的路子,你要不要?”
掙銀子?褚天旭的腳步不由得一頓,有些走不動道了,但是——他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有些不敢上前。
“小公子不來,那我們找別人了。”那人說著就要走。
“等等。”褚天旭忙向前走了幾步,“什麼路子?說來听听,先說好我還小,做不了體力活。”
“不做體力活。”那人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你就往那里一站就好了。”
褚天旭狐疑,一站就給銀子,有這等好事?“你該不會看我小想要蒙騙我吧?”
那人看了看雖然年齡小,但是長了一身橫肉的褚天旭,拍了拍他的肚子︰“你自己看看,你長的像個小孩子嗎?”
褚天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怎麼不像,我爹說我還小著呢,不能被壞人騙了。”
“那行,你不相信我們就去找其他人。”對方也不勉強,說完就走。
“你急什麼啊?我又沒說不去。”褚天旭忙把人拉住,“倒是說清楚去哪里啊?”
那人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像我們這種站著就給銀子的,定然不是什麼好事,總要避人耳目才是,你不願意我當然不能全盤托出,萬一你回頭告訴泄露了我們的秘密怎麼辦?”
“我不說。”褚天旭保證道,“你直接說去哪里?做什麼?”
那人回頭蹲下身子,低聲道︰“明日有一有錢人家,來京城行賄,馬車里裝的都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還有貪官的罪證。我們正在召集人手,去把那輛馬車劫了,拿到貪官罪證去官府告發。”
褚天旭一听就瞪大了雙眼︰“這哪里是站著就給銀子,劫車啊?真刀真槍的去打斗啊,我不行,我不干!”
“你听我說完。”那人不悅道,“劫車誰找你們這種,都是培養好的暗衛,你呢,去了就充當人數,造勢懂嗎?讓人看起來覺得我們人多,讓他們不戰而降,這是兵法。”
兵法兩個字褚天旭懂,但是兵法里有什麼他哪知道,跟著夫子學了那麼久,三字經還沒背全呢。
“當真不會受傷?”褚天旭不確定的問。
“不會,明日出發,我就先給你五兩銀子,事成之後,再給十兩,你覺得如何?”那人問道。
一听這麼多銀子,褚天旭心動了,他當即不再猶豫︰“那行,明日我們就在這踫頭,什麼時辰過來?”
那人叮囑道︰“此事事關重大,你不能告訴其他人,父母也不行。萬一讓貪官跑了,別說銀子,就是知道消息的你我都會被人清算。”
褚天旭縮了縮脖子︰“好,我知道了。”
兩人約定好時辰,各自消失在夜色中。
褚丁武有自己的心事,顧不上這個不上進的兒子,見他回來的晚,罵了幾句趕回了屋子。
次日一早,縣君府。
雲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抱怨道︰“眼看著天越來越冷,這個時候去什麼寺廟,那種地方本就清冷,萬一著了涼怎麼辦?”
徐樂婉心思一動︰“你讓人多備一套車簾,萬一路上冷,就多加一層,至少能擋得住外面的嚴寒。”
“是,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用完早膳,梳妝完畢,徐樂婉披了件厚披風,帶了雲錦與夏至,還有幾個侍衛來到府門,馬車的門簾與窗簾都換成了厚重的藍色。
上了車就看到里面加了軟墊、火盆,旁邊多放了套鵝黃色的簾子。
徐樂婉無奈︰“也沒這麼冷吧,還點了火盆。”
雲錦扶著主子坐下︰“火盆是為了讓縣君路上能喝口熱水,再說這天氣趕路,多注意些總沒錯。”
“好,听你的。”徐樂婉掀開簾子看了眼趙一,趙一點頭。
馬車晃晃悠悠來到城門口,排隊出了城門,趙一靠了過來︰“主子,有人從縣君府一直跟到方才,過了城門才回去。”
徐樂婉彎唇笑了笑︰“好,隨他們去,不要打草驚蛇。”
徐樂詩帶著方家兄妹還有早早就到了的康永楓與康玉蝶,站在相國寺的門口翹首以待。
“表姐,我們進去等吧。”方淺淺扯了扯披風,不懂為何在這吹冷風。
徐樂詩不想進去,她並不知道那幫人什麼時候動手,一群粗人,很是傲慢無禮,給到褚丁武的無非一句︰等好消息。
“這風太涼,我不想吹了。”康玉蝶不願意了。
徐樂詩略帶歉意︰“康姑娘既然冷,就去里面等吧,你們也去,我在這多等一會兒。二妹妹第一次來相國寺,我擔心她走錯路。”
方淺淺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約了幾次要來相國寺,莫非表姐又琢磨出了什麼法子對付那人?為何不知會自己一聲?
“淺淺表妹,你也去吧。”徐樂詩催促道。
方淺淺搓了搓被吹冷的手,帶著方容進了偏殿。
徐樂詩看著眼前的官道眸底暗了下來,只要那群人能得手,她等一天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