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正式開始之前，主持人就說過這場拍賣會一共有二十件拍賣品。
張海樓的青銅鈴鐺是第十四件，後面的幾件都沒有引起解雨辰與遠程關注拍賣會的幾人的注意力。
倒數第二件拍賣品，是一尊先秦時期的鏤空青銅鬼首，鬼首青面獠牙，兩只眼楮的地方是完全的空洞。
每件拍賣品展出的時候，都有專門的光束打過來，好讓有意的收藏家能夠看清拍賣品的細節。
未經修復清洗的青銅上，部分區域還有銹蝕的痕跡，猛然看去，宛如鮮血。
“拍下它。”小哥忽然道。
這尊青銅鬼首雖然形制特殊了一些，但並沒怎麼吸引到解雨辰，可小哥突然出言……他抬手撐在額角，看向青銅鬼首的目光更專注了幾分。
青銅鬼首正式開始拍賣，叫價的人差不多有四五個。
“他們基本上都是奔著先秦時代的青銅器去的，對于鬼首本身，恐怕沒什麼想法。”
黑眼鏡方才也認真瞅了一會兒，回想片刻︰“這種樣式的青銅鬼首，此前好像從未見過。”
他都沒見過的東西，說明在先秦之後的墓里基本上就絕了這種形制的陪葬品，很可能是某個墓主人的獨家審美。
也許小哥和那個墓主人都是小眾愛好者。
黑眼鏡在心中胡亂編排小哥，實際上卻是非常清楚，小哥應該是看出了某些東西，只是沒有明說而已。
吳斜這些年也見過不少明器，卻也沒見過類似的青銅鬼首。
王胖子也道沒有。
“我也沒見過。”廖星火打了個哈欠。
現在的時間已經超過他平時的入睡時間了，解雨辰拿下青銅鈴鐺之後，他就隱隱開始犯困，到了這會兒，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
他一打哈欠，沒過多久，王胖子也跟著打了個哈欠，再之後，一個屋子里就開始哈欠連天。
正在認真競拍的解雨辰︰“……”
他無奈地調小了耳麥的音量。
青銅鬼首的其他競拍者並不怎麼堅定，解雨辰稍微加了幾次價格，就沒人跟了，順利拿下了青銅鬼首。
最後一件拍賣品是一件明代青花瓷花瓶，一出場便是流光溢彩，滿室生輝，震動了整個場子。
偏偏對于這種真正意義上的古董花瓶，幾人都不太感冒，冷眼看著花瓶被高價買走。
現在很多拍賣會上拍品價格的記錄都是公開拍賣會的記錄，如解雨辰現在參加的這種私人拍賣會，拍品往往更多，更不能細究貨源，成交的價格比公開拍賣會不知高出幾倍。
解雨辰今天晚上一共拍下了三件拍賣品，除了青銅鈴鐺和青銅鬼首，還有一件他自己看中的玉牌，不多時被人一起送了過來。
解雨辰只拿起了玉牌，果然觸手溫潤，四角柔和，握在手中，仿佛有一口細細泉眼在滋潤掌心。
他這才露了些笑意。
送東西的人不是之前給解雨辰引路的什麼經理，而是一個穿著休閑的中年人。
他戴著眼鏡，脖子上戴著好幾件東西，紅繩纏在了一起，有強迫癥的人恐怕看一眼都難受。
見解雨辰笑了，他才開口︰“久聞解當家盛名，只是店小，人也沒什麼本事，今天才親眼見到解當家。”
解雨辰抬眼︰“你是？”
中年人臉上掛著熟絡又不至于諂媚的笑︰“鄙姓陳，陳君寶。”
“九麥”夜店的老板就叫陳君寶。
這甚至不是解雨辰查出來的。
一樓就掛著營業執照和特種行業許可證，上面負責人的名字就是陳君寶。
解雨辰狀似恍然︰“陳老板，幸會。”
“幸會幸會。”陳君寶眼楮在解雨辰把玩著玉牌的手上一掃而過，有意詢問，“解當家似乎鐘情于玉器和青銅器？”
解雨辰就說︰“我其實沒什麼偏好，只是有幾個朋友喜歡這些刁鑽冷門的東西，看到也就拍下來了。怎麼？听陳老板的意思，有門路？”
“哎呀，算不上什麼門路。”陳君寶擺擺手，“若是解當家喜歡，往後有類似的東西，我先幫你留下來，你若是中意，直接拿下就是了。”
這人不是專門來寒暄大客戶的，而是來刻意交好他的。
“那就有勞陳老板了。”解雨辰順水推舟。
•
一個小時後，解雨辰帶著三件拍品回到解家。
張海客在辨別檢查青銅鈴鐺，其他人在研究小哥看中的青銅鬼首，廖星火稍微恢復了些精神，也在看青銅鬼首。
他正在聞味道，總覺得這青銅鬼首聞起來有一股……
嗯？
手腕忽然被人攜了過去，廖星火回頭，解雨辰正站在他身旁，往他手里塞了一塊玉牌。
“回頭穿個繩子，掛在身前。”解雨辰低聲與他說話，“你之前不是說神妄喜歡‘待在’胸口，有什麼東西護一下也好。”
這幾天，解雨辰看到廖星火好幾次不自覺地抬手捂心口，不是因為難受或者怎樣，否則另外幾人早就急了。
而是因為神妄像個很輕的小貓一樣壓在那里，廖星火總是想抬手摸摸，確認一下。
玉牌不大不小，不重不輕，沒有任何稜角，非常適合。
這也是今晚，解雨辰真正看進眼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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