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吳斜也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但之後經歷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關于青銅神樹的那部分，令吳斜的世界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準確來說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喝茶看報的小老板生涯一去不復返，吳斜漸漸走上了一條他此前從未設想過的道路，卻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孫承爺業了。
到如今，吳斜只能說他是個比較理性主義的人。
比如眼下這種情況，他先想到了“非人”，隨後才想到了“神”。
——可這世上到底有沒有神？
突如其來出現在腦海中的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了吳斜此刻能夠思考且回答的範疇，好在這個問題也只是一閃而過，沒有牽扯住吳斜的更多注意力。
當下，他收回了所有的精神力束，閉上了“眼楮”，然後在王胖子與小哥注視中睜開了眼楮。
王胖子一看吳斜的表情就知道他絕對有發現，頓時來了勁兒。
“天真，是不是找到黑爺了？他做什麼了把星火疼成這樣？”
吳斜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沒看到瞎子，但是有了新的想法。”
吳斜言簡意賅地將自己的猜想說給小哥和王胖子听。
王胖子听完，表情非常糾結，恐怕是又覺得吳斜想的不是不無道理，又不想這地方真的危險到那種地步，一時心里還在犯嘀咕。
小哥卻是很快贊同了吳斜的想法︰“那個水潭，很可能是‘精神域’的核心。”
吳斜補充道︰“有這個可能，那個水潭我的精神力進不去，瞎子他們很有可能在水潭下面，否則我不可能找不到他們一絲一毫的蹤跡。”
王胖子說︰“那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咱們幾個怎麼回去？現在星火暈著，黑爺他們不知所蹤，連這鬼地方到底有幾個地宮都搞不清楚，甚至還冒出來個‘神’……我滴個娘來，說著說著，胖爺我腦袋都拴在褲腰帶上了。”
這個時候，吳斜臉上終于露出了些許輕松的神色︰“這個你不用擔心，路我已經找到了……”
從這里往水潭的路不好找，但是從水潭到這里的路對十分鐘前的吳斜來說非常好找。
收斂精神力束的時候，吳斜有意識地探查了峭壁上的部分洞口，運氣還不錯，有一條路就在附近。
“行啊天真！”王胖子呲著牙樂，“走走走，趕緊啟程，事不宜遲。”
他是真怕去晚了只能給黑眼鏡他們收尸。
……
“怪不得以前都說燈下黑，誰能想到出口居然在粽子的棺材下面。”王胖子憋著一口氣，將飛毛粽子的空棺材挪到了一旁，地下赫然是個大洞。
吳斜拿著手電筒往下照︰
“越古老的年代，僕從乃至奴隸的地位就越低，剛才的粽子連肩胛骨都被穿了，棺材地下有墓道也不稀奇。
“對了，下去的時候小心點，精神力掃到的視野比較局限，我不確定里面有沒有東西。”
王胖子點頭︰“放心。”
他看了一眼旁邊橫抱著廖星火的小哥，拎著髒兮兮還糊著血沫的鎖鏈走在前面。
“我來探路，你們跟在我後頭。”
吳斜和小哥都沒有異議。
王胖子率先下了墓道，剛走三四米就罵了一句︰“是之前那些‘人臉’，不過不會動，就是有點滲人，下來吧。”
吳斜和小哥先後進入墓道，就看到兩側的牆壁上趴著數不清的“人臉”，比之前坑洞上的“人臉”還要密集，看一眼就讓人難受。
“人臉”大多線條簡單，眼楮尤其呆滯，仿佛一個個空洞注視著進入此地的生人。
幾人就在“人臉”的注視下，沿著墓道一直往前走。
吳斜漸漸發覺這墓道應該是往上的，但是坡度很小，除非特意留心觀察，否則根本察覺不到。
不過這才證明他們沒有走錯路。
就這麼一直往前走，走了好幾百米也沒到頭，小哥說這路不是筆直的，中間繞了好幾個彎兒，也不知道是在繞個什麼東西。
廖星火中途醒過一回，當時情況也是緊急。
起因是王胖子走路無聊，隨手用鎖鏈戳了一下牆壁上的“人臉”，想看看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情況。
結果鎖鏈剛一踫上去，那些“人臉”就像是聞到肉味的餓狗一樣，突然就從安靜的壁畫變身狂躁戰士，王胖子的頭發都被絞掉了一縷。
這地方狹窄，小哥也不能讓麒麟一燒了之，只能將廖星火交給吳斜，自個兒拔了黑金古刀抵擋鋪天蓋地的“人臉”。
王胖子更是被吳斜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自己都說以後再也不敢手賤了。
正是這個時候廖星火醒了過來，他感受不到太強烈的疼，但那是因為向導封住了他的感知，實際上並沒有恢復行動能力。
不過廖星火稍微能控制一下精神體了。
數不清的觸手從陰暗處鑽出，彼此纏繞著鋪成一面巨網，將四人都罩在其中，隔絕了所有“人臉”的攻擊。
廖星火還笑了一下，說︰“幸好……這些東西沒有刺……”
要是“人臉”再尖銳或者具有攻擊性一些，廖星火的精神體是無法抵擋的。
吳斜嘴唇抿成一條線，總是斯文和氣的面容看起來有種出乎意料的陰沉。
出發時他還想過這小哨兵的精神體肯定沒有堅硬的外殼，得稍微注意點，結果現在正是一點外殼保護都沒有的觸手為他們抵擋了麻煩而密集的攻擊。
吳斜一言不發，精神力卻像是不要錢的一樣涌入哨兵的精神域中，為對方的精神體加上效果有限的保護。
好在十幾分鐘後那些“人臉”就沒那麼狂躁了，廖星火也有些撐不住，就收回了觸手，腦袋一歪，靠在吳斜肩膀上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暈倒了。
王胖子老老實實雙手拽著鎖鏈往前走，什麼也不敢踫了。
小哥將黑金古刀收了回去，側身看了會兒吳斜與廖星火，又默不作聲地走到最前面去了。
又走了半個多小時，墓道終于到了頭，王胖子探出個腦袋，眼楮看不太清，但是鼻子聞到了水潭的濕氣。
他松了口氣︰“天真，小哥，咱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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