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臉上的糾結寫得明明白白,吳斜本該給他解釋一下的,卻非常神奇地在這個時候走神了。
他想起見到哨兵第一面的時候,那時廖星火只從車窗里露出個側臉,聲音冷淡,話語簡短。
彼時吳斜還心中腹誹這是來了個小祖宗。
如今看來……
“哎,星火,我就跟你直說吧。”
王胖子的聲音將吳斜拉回現實。
“無論是張家古樓還是滿清密庫,一旦涉及這個先秦墓就語焉不詳得厲害,唯獨有一點,是兩個地方話語都及其統一的。
“進先秦絕墓者,百死一生,得償所願。換句話說,那個唯一活下來的幸運兒,真的提升哨兵等級了。”
廖星火已然懂了王胖子的言下之意。
治好黑眼鏡眼楮的希望,就在那百死一生的最危險之處,而那也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廖星火從來不畏懼危險,若是害怕危險,他從一開始就不會入這行。
再說了,收人錢財,與人消災,天經地義的事情。
更何況這三個人在如此緊要的關頭,特意花費了這麼久的時間給他解釋來龍去脈,期間情誼早就超出了金錢交易的範疇。
這份情,廖星火領了。
他重新扎緊了衣袖和口袋,拔出短刀 ,伏身一鑽,整個人便如泥鰍一般從盜洞滑入了下面的地宮里,聲音慢半拍地飄了上去。
“那還等什麼?正好見識一下疊積木一樣的先秦墓。”
可不就是疊積木嗎,上二下一共三個地宮堆疊在一起——說不定還不止三個。
王胖子暗自咋舌,這小哨兵,夠辣的哈。
他雖然膘肥體壯,但是行動向來靈活,這盜洞又幾乎是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倒是讓他搶在了小哥和吳斜前頭,緊跟著出溜了下去。
誰料腳剛落地,王胖子的胳膊就被人狠狠拽了一下。
王胖子反應很快,知道抓他的人是先一步下來的廖星火,于是一點兒也沒有反抗,愣是被拽著往旁邊蟹行了三四步才停下。
“胖子,看你腳下。”
王胖子順著看去,就見他剛剛落地的地方旁邊居然有個枯樹墩子。
真是奇了怪了,這種地方怎麼會有樹墩子?
而且看這樹的年輪,被砍伐時起碼也有百年樹齡了。
王胖子忍不住嘴賤︰“難道這地方還有野生的光頭強不成?”
“有沒有光頭強不知道,但是有個熊二。”吳斜瞟了一眼王胖子的肚子。
有時候真是羨慕王胖子和吳斜出口成梗的本領。
廖星火在心中搖頭,轉身又看見除了王胖子剛才腳踩的樹樁子之外,這一條甬道上還有不少樹墩子。
這些樹墩子的數量和分布看不出任何規律,王胖子攛掇著雜學小王子去瞅瞅。
吳斜白了他一眼,轉頭時狀似不經意間去看廖星火,誰知小哨兵根本沒注意他們剛才在說什麼,正在瞅樹墩子。
他心下嘆了口氣,暗罵自己還不如小年輕拎得清,當即收斂了心神,專注地研究起墓道里零零散散的樹墩子來。
入目所及的所有樹墩子都枯死了,散發著腐敗陳舊的味道,手指輕輕一踫,殘留的樹干就像是豆腐渣一樣往下掉。
看起來就是一些普通的枯死的樹樁子。
然而經常夾喇嘛的人都知道,墓里最危險的往往不是一眼看上去就詭譎莫測的地方,更有可能是一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東西。
這些樹樁子出現在這里本身就已經是問題了。
廖星火忽然就想起了之前襲擊他們的樹枝和藤蔓。
木樁子會和那些樹枝有關嗎?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
和黑眼鏡等人分頭行動大約兩個半小時的時候,小哥在二重地宮曲折難辨的墓道里找出了很有可能通往主墓室的主干墓道。
照理來說,再大的墓也只有一個墓主人。
但是眼下他們所在的先秦墓最少也是由三個地宮組合而成的,可以算作一個小型的墓葬群了,很有可能每個地宮都有一個墓主人。
“不會是家族式墓葬群吧?”
王胖子腦洞大開。
“死的最早的在最底下,兒子在上一層,一層一層地往上疊,也不用擔心會坍塌,那麼大的一個天然岩洞撐著呢。”
吳斜想了想,搖頭︰“不像,上一個地宮和這個地宮建築風格高度統一,像是同一個時期修建的。”
王胖子就說︰“天真你想,對我們而言這兩個地宮可能是同一個時期修建的,但是在當時可能是隔了二三十年,那時候人均壽命才多長?”
他的詭辯不無道理,連廖星火都有意識地開始對比兩個地宮之間的區別。
小哥一直沒加入他們的話題,他走在前面,偶爾回頭時,似乎總在思考什麼。
廖星火一心三用,一邊听吳斜和王胖子胡扯,一邊留心觀察周圍的動靜,一邊還要感受精神鏈接另外一端的黑眼鏡狀況如何。
自他的精神體出來過一次之後,黑眼鏡的情緒就一直有點沉,不似之前雀躍。
他應該能感應到廖星火無大礙,那就多半也是被精神體給刺激到了,畢竟刀劍懸在頭頂的感覺很少有哨兵能不在意。
後面的王胖子還在胡侃。
“……怎麼就不能把最早死的老祖宗埋地下了,秦始皇陵你知道嗎?衛宏說它‘已深已極’,深到都不能再挖下去了,這地宮不說已深已極,半深半極總成吧?”[1]
吳斜冷哼︰“還秦始皇陵呢,秦始皇陵有七十多個故宮那麼大,你要是拿這里和秦始皇陵比,咱們三年都出不去,全得交代在這!”
“嘿,你怎麼還急眼了,不帶急眼的啊。”王胖子咕噥。
吳斜純粹是被王胖子胡攪蠻纏給氣到了。
廖星火決定出聲調停一下︰“吳斜,你現在有空嗎?”
吳斜也沒說有沒有空,直接幾步走過來,眼楮緊盯著他,掌心貼上了額心。
向導的精神力熟練地在哨兵精神域中掃蕩,廖星火的五感短暫地被減弱了一瞬。
就這一瞬,走在前面的小哥忽然停下了腳步,極輕極快地“噓”了一聲。
最後面,王胖子臉色緊跟著變了。
因為就在小哥示警的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遠遠飄來的沉重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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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出自沈宏《漢舊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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