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了雲彩妹妹，你盡管問，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王胖子的聲音鏗鏘有力。
雲彩猶豫一瞬，快走幾步，與後面幾人拉開了距離才輕聲詢問︰“胖哥哥，那兩位老板是什麼關系啊？”
“哪兩位？”
“最早來的兩位。”雲彩沒有回頭指，描述給王胖子听。
王胖子沉思片刻，語氣肯定︰“我告訴你，你不要往外說，他們倆其實是……病友。”
“病、病友？”雲彩本有些忐忑的心情一下像是撞到了門上，不知該作何反應。
後面除了阿貴以外的其余人面色紛紛發生了些變化。
王胖子沒回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十分認真︰“他們倆這里都出過問題，目前在積極治療。非要形容的話，一個沒頭腦，一個不高興。”
雖然說的都算是實話，但听起來就是不對勁，這就是語言的藝術嗎。
廖星火才不管什麼藝術不藝術的，他看著王胖子的背影，想听听他接下來還能說出什麼東西。
“沒頭腦，不高興？”雲彩早已忘了自己剛才在想什麼，在心里想了想，隱約感覺自己對上了號。
這兩位老板，確實有一個經常看天發呆，另一個總是有些不太開心，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她忍不住再回頭看看，戴兜帽的老板看不清表情，但戴鴨舌帽的老板確實又不太高興了。
廖星火眼神掃過去，雲彩連忙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白發太讓人震撼，自那之後，她對這位老板一直有點不太好形容的畏懼。
幾人繼續往山里走，經過這麼一段小插曲，王胖子一直走在前面，始終不回頭，也不敢放慢腳步，硬生生憑一己之力加快了所有人的步伐。
日頭高懸，穿過一片格外茂密的山林，眼前豁然開朗。
視線越過如茵草地，一大片的湖泊靜靜躺在群山之中，像一塊從天隕落的鏡子，水面平靜，柔和的光暈籠罩四周，美得十分秀氣。
廖星火只覺神清氣爽，連日以來的悶熱都被這山中湖給驅散了。
他沒有與吳斜一同前往長沙，就是為了這山中湖。
水下探索需要廖星火，廖星火也需要這片湖來驗證一些東西。
“哥幾個，水邊的蚊蟲最多最毒，可得小心啊！”王胖子溜溜達達到幾人身邊，隔著安全距離。
廖星火瞥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我們這邊是精神病人復健，你來做什麼？”
王胖子“�魌^艘簧 骸拔沂羌肝壞吶慊ぜ沂 。 肝恍 依創鈁逝瘛！ br />
話雖這麼說，卻也不能全讓王胖子一人干活，廖星火見他手忙腳亂一陣，還是上前一起搭帳篷。
阿貴家中有兩頂舊帳篷，正好夠他們父女二人使用。廖星火幾人準備用先前從外國佬那里順來的帳篷。
要不說是高級貨呢，不僅搭起來十分省力，布料輕薄卻十分隔熱，往里一坐，溫度能低好幾度。
搭完帳篷，雲彩便支起小鍋，他們帶的有干糧，也有一些可以加工的食材。
廖星火歇了一會兒，便起身順著這片湖泊四處看看。
從外邊看，絕對想不到在這綿延起伏的山脈之中藏著這麼大的湖泊。
幾十年過去了，一點都找不到當年陳文錦考察隊駐扎時留下的痕跡，他們想要窺得往事一二真相，也只有下水查探一條路可走。
一方面是外國佬帶來的裝備里有潛水裝備，顯然他們已經提前掌握過一些資料，這次也是奔著下水來的，只不過不知具體位置，又想從盤馬老爹手里拿到鐵塊，這才在鎮上停留。
廖星火幾人知道的信息有限，但完全可以按照外國佬的準備行事。
另一方面是，盤馬老爹的描述中真真假假摻和不清，卻有一句話引起了幾人的注意。
——湖中的妖怪。
他一定是在湖里看到過什麼，否則那些含糊的表述之中不會無意識地在妖怪前面加上具體的形容。
幾人來前已經商量過了，必須得進入湖中查探。
“星火——”
“吃飯了——”
王胖子中氣十足的聲音遙遙傳來，廖星火便止住腳步，往回走，他也確實有點餓了。
離得近了又听見王胖子嘰嘰喳喳的聲音。
“雲彩妹妹你真厲害，這麼簡陋的食材，做出來的飯卻這麼香。”
“胖哥哥，這不是你們帶過來的方便面嗎……”
“是啊，不過雲彩妹妹，你真會下方便面，聞起來格外的香！”
王胖子啊王胖子，真是昏了頭了。
廖星火無聲搖頭，視線一掃，發覺不對勁︰“小哥呢？”
不會在這個時候玩兒失蹤吧？
黑眼鏡平躺在草地上，墨鏡一戴，也不知他睜著眼閉著眼，不過聲音卻很懶散︰“啞巴下水了。”
廖星火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過了好一陣，水面才泛起一陣波瀾。
水花四溢，平靜的湖面被擾動，赤著半身的小哥如游魚一般浮到近水，直接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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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從濕漉漉的黑發上滴落，滑過遇水的麒麟，最後沒入及膝短褲，順著緊繃的小腿，被赤足踩入草地。
廖星火心神一動，注意到小哥指尖勾著一副老式潛水鏡。
旁邊有人哼笑一聲︰“耍流氓啊這啞巴。”
小哥好似沒听到，走進營地，駐足在廖星火身邊，將手里東西放在地上，抬指拎起身後折疊凳上的毛巾，粗略擦了擦，穿上了外套。
只有黑發仍在不斷滴水，他不經意甩了下頭，水珠掃了旁邊的廖星火一身。
廖星火目光漸漸變得不善︰“小哥，擦頭。”
說完，他把已經被小哥放回折疊凳上的毛巾拿起來，粗魯地蓋在小哥頭上。
小哥抬手，擦起頭發來。
地上躺著的黑眼鏡盡收眼底，笑意更甚︰“啞巴，以後注意點，這邊兒還有女同志呢。”
小哥剛才是在水邊脫的外套，毛巾也放在水邊，不知是被誰撿回來的。
他低頭看了黑眼鏡一眼，俯身拿起老式潛水鏡。
那副老式潛水鏡已銹跡斑斑，還纏著點兒水草，看起來格外可憐。
“這至少是二十年前的款式了。”王胖子不知何時擠了過來，“難不成是天真三嬸那支考察隊進水考察的時候，落里面的，又被小哥打撈起來了？”
廖星火嫌熱，往外走了兩步，差點踩到黑眼鏡，不走心地說了一句抱歉，然後道︰“是與不是，吃了飯再下水看看。”
盡管王胖子說的有道理，但廖星火總覺得，事情真相沒這麼簡單。
小哥微微頷首，松了手，老式潛水鏡砸在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黑眼鏡半坐起身，掃了一眼重歸平靜的湖泊，嘴角弧度平了一瞬。
“走了，吃飯。”王胖子招呼道。
那邊兒雲彩和阿貴已經把碗筷都拿出來了，堆放在一起，鍋里是方便面，旁邊是當地的小菜以及干糧。
竟還顯得有點豐盛。
吃飯的時候，阿貴還問王胖子實地考察的事。
王胖子多想與雲彩培養感情啊，但還是說︰“實地考察主要是排除風險，對周圍做細致的勘測，所以我們才帶了這麼多設備，這不是個短期工作。”
他忽悠人愈發得心應手︰“阿貴叔，你和雲彩妹妹早點回去，過幾天再給我們送點干糧來就行。這邊條件艱苦，別讓雲彩妹妹受累。”
他說的一套一套的，阿貴連連點頭。
雲彩似乎想說什麼，但見王胖子說得嚴肅，也就沒張口。
她看了一眼旁邊戴著兜帽的男人，很快低下頭，吃飯不語。
但就是這一眼恰巧被吃完飯的廖星火留意到了，他放下碗筷，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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