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買，是給你買。”
听到這話，穆念慈下意識拒絕道︰“不用了，我有衣服。”
有衣服？
孟禮打量了她一眼︰“你身上的衣服都洗得發白了。”
穆念慈卻道︰“能穿就行，不能穿了再換。我和義父這麼多年都是這樣。”
孟禮一愣。
穆念慈這話讓他想到了第一世的自己。
那時的他，也是這種想法。
衣服能穿就行，只要不是慘不忍睹，舊點、難看點都不叫事，一套衣服穿個三四年屬于常態。
問題是穆念慈是個姑娘家，他又不差錢，所以……
“這個想法沒問題。不過，我覺得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可以稍微做些改變。”
話說完，孟禮扭頭看向伙計，指著一套火紅色的裙裝道︰“這套取下來，讓我尚未過門的娘子換上試試。”
尚未過門的……娘子？
穆念慈一怔，旋即兩頰生霞，直接紅到了耳後根。
出于女兒家的矜持和羞澀，她想說些什麼，卻又無話可說。
因為孟禮這話沒毛病。
“好 。”伙計笑著答應一聲，很快就把衣服遞到穆念慈的面前。
穆念慈有些猶豫。
衣服的確好看，讓她見之心喜，但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孟禮見此，接過衣服塞到她手里︰“換上試試，買不買的，試了之後再說。”
穆念慈這才拿著衣服往里走。
孟禮趁著空檔，又挑選了一套湖藍色的。
俄頃，換上衣服的穆念慈走了出來。
孟禮走過去繞著她打量一圈，笑道︰“好看，衣服好看，人更好看。”
穆念慈臉又紅了︰“莫要哄我。”
“哪有？我只是實話實說。”孟禮回了句，然後伸出一只手道︰“換下的衣服我拿著，你去換上這套看看。”
說罷，他把湖藍色的裙裝遞過去。
穆念慈依言而行，不一會兒就穿著湖藍裙裝走出來。
孟禮認真打量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轉頭對伙計道︰“兩套都要了，身上這套穿著，換下的衣服包好。”
“好的，您稍等。”
伙計熱情地答應一聲，拿過衣服開始打包。
穆念慈欲言又止。
孟禮注意到了，沒在意，朝伙計問道︰“你們這兒有鞋嗎？”
伙計道︰“有的，您要多大碼？”
孟禮回頭問穆念慈︰“你穿多大的鞋？”
穆念慈神情有些閃躲，沒回應。
孟禮以為她不清楚，便道︰“不清楚的話，脫下一只，讓伙計對比一下。”
穆念慈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脫下一只繡花鞋。
孟禮拿過來看了一眼，敏銳地發現鞋墊有點偏高，頓時明白了什麼，轉身把鞋遞給打包完衣服的伙計。
伙計接過後去和店里的鞋子比對。
孟禮望著穆念慈，笑眯眯問道︰“什麼時候學會的藏私房錢？”
說著，他伸出手掌攤開，掌心放著一張幾經折疊被壓平的小額銀票。
穆念慈一驚，反應過來以後解釋道︰“這不是私房錢，是留著關鍵時候救急的錢。”
“這樣啊，那是我想岔了。”
“不過，把錢藏在鞋底這種事，我也干過。”
穆念慈大感詫異︰“你也做過？”
“嗯。”孟禮回以肯定，隨後解釋道︰“我爹是當地的縣尉，但在我四歲時就去世了。我娘一個人無力撫養我們兄弟倆，只能帶著我們寄住在舅舅家。”
“我舅舅只是個保長，賺不了多少錢。所以，我那時候的日子和尋常百姓沒區別。”
“只是後來因為一些機緣，日子才慢慢好了起來。”
“像衣服穿到不能穿了才換、把錢藏在鞋底這些事，我基本都做過。”
“當真？”穆念慈有些不信。
孟禮笑道︰“當然是真的。你過些時候就要和我一起回家，見我娘跟我舅舅。是真是假，到時一問便知。我壓根沒必要和你說假話。”
穆念慈一想也是，然後心中有些歡喜。
因為這類似的經歷，讓她感覺自己和孟禮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這時，伙計回來了，卻面露難色︰“抱歉，兩位客官，小店沒有這麼大的鞋。”
“您二位如果想買的話，得去其他店里看看。”
話說完，他把繡花鞋遞了回來。
孟禮接過，把手里的銀票放了回去，而後將鞋還給穆念慈，同時對伙計道︰“無妨，兩套衣服結下賬。”
“好的，一共三十兩二十文，您給三十兩就成。”
“三十兩？！”穆念慈面露驚色，接著道︰“不要了。”
她和楊鐵心擺攤賣藝，尋常時候一天得到的打賞也才幾十文到幾百文，拋開吃住花銷，攢不下什麼錢。
三十兩銀子在她印象中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
孟禮笑道︰“都穿在身上了，哪有不要的道理？”
“放心，我付得起錢，不會打腫臉充胖子。所以，你不用擔心，拿著便是。”
說罷，他從袖子里掏出銀票結賬。
看著三十兩銀子就這麼給出去，穆念慈有些心疼，直到出了門，還忍不住念叨︰“太貴了！”
孟禮哭笑不得︰“念慈，勤儉持家是好事，但有條件的話，讓自己過得好一些亦是無妨。”
“另外，這花的是我的錢。”
“你這般心疼，難不成是還沒過門，就想管家？”
穆念慈面色一紅，矢口否認︰“不是，我只是單純覺得太貴了。”
孟禮道︰“貴不貴是要看情況的，只要你穿著好看，穿著開心，能付得起錢，那它就是物有所值，算不得貴。所謂千金難買心頭好，便是這個道理。”
穆念慈見他這麼說，不再多言。
接著，孟禮帶她去買鞋，結果轉了好幾個店都沒有合適的繡花鞋，都太小了！
無奈之下，孟禮只得給她買了雙男式布靴。
“我的腳是不是太大了？”回去的路上，穆念慈略顯局促地問。
以她原本的情況，不會在意這個。
店里沒有合適的鞋，自己動手做就是。
她之前穿的繡花鞋就是她親手做的，也是唯一一雙。
若是髒了，只能以草鞋替換。
但此刻，她有些在意。
不是在意自己腳大，而是在乎眼前人的看法。
孟禮搖搖頭︰“不是，它們只是沒有被刻意扭曲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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