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時，一只手伸了過來。
不是西門吹雪的手。
是方言的手。
兩根手指，普普通通的手指。
沒有金光，沒有殺氣，就像街邊酒館里，隨手夾起一顆花生的手指。
可這兩根手指，偏偏夾在了甦少英的劍脊上。
然後甦少英的劍，就停在了那里。
動不了了。
他的人，他的精氣神，那道融成一線的劍勢，瞬間就散了。
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聚的快，散的也快。
甦少英的眼楮里，再也沒有西門吹雪。
只有那兩根手指。
普普通通的，方言的手指。
他的臉，一下子就白了，白得像西門吹雪的衣服。
他的手，開始抖。
握劍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
仿佛要把身體里的不甘和屈辱，全都抖干淨。
他忽然松了手。
後退幾步。
劍被方言夾在兩根手指中，像是釘在了牆上。
甦少英沒有看那劍，也沒有看方言，更沒有看西門吹雪。
他只是站在那里，像個丟了魂的木偶。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動了起來。
一步一步，越過方言，越過西門吹雪，往前走。
走出了水閣。
腳步很輕，卻又很重。
“你就這麼讓他走了？”霍天青突然問西門吹雪。
“他要走，那便可以走。”西門吹雪答道。
霍天青又問︰“那我可以走嗎？”
西門吹雪答道︰“腳長在你身上，你又何必問我？”
“哪怕我殺了方言，你也不會攔我？”
西門吹雪有些不耐煩，索性收劍入鞘，轉身離開︰“你若是能殺了他，我不僅不會攔你，反倒會給你喝彩！”
西門吹雪走的很快。
他很不高興。
才見識到了一柄稍微有點意思的劍，就被方言打斷。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看在陸小鳳的面子上，他不會殺方言。
但是他也不會再和方言同路了。
“西門吹雪走了，沒人能夠救你了！”霍天青望著方言說道。
“哦？”方言問道。
霍天青繼續說︰“你的靈犀一指確實厲害。
可是，它能接的住甦少英的劍，卻接不住我的拳頭！”
方言問︰“我們有仇？”
霍天青答︰“本來沒有的，現在有了？”
方言又問︰“是因為閻鐵珊，還是因為甦少英？”
霍天青答︰“是因為丹鳳公主！”
方言突然笑了︰“我果然沒猜錯，你還真的跟上官丹鳳有一腿！”
霍天青的臉色鐵青︰“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該侮辱丹鳳公主。”
方言興致勃勃的問道︰“我什麼時候侮辱……
哦，我想起來了，我是說過，上官丹鳳和陸小鳳打得火熱！”
霍天青的臉色更加難看︰“你已有取死之道！”
霍天青身上的殺氣很重。
可是方言一點兒也不怕，甚至他還出言嘲諷︰“呵呵呵，自己可望而不可求的女人，卻上了陸小鳳的床，這種滋味怎麼樣？”
“你找死——！！！！”霍天青大怒，施展身法朝著方言沖來！
他的身法很怪，像鷹，又像鶴，腳尖在地上一點，人就飄了起來。
是天禽九式里的“鷹擊長空”。
就像老鷹捕食的時候，俯沖下來的樣子！
快的像是流星墜地，閃電破空！
鐵鉤似的爪，驟然張開，帶著風，帶著勁，直抓方言的咽喉！！！
方言沒躲。
他甚至沒動。
只是輕飄飄的抬手，握拳往前一遞，硬生生砸向的霍天青的鷹爪手。
“砰！”
空氣中像是炸響了一根炮仗。
霍天青退了三步，眼神劇變︰“好深厚的內力！”
話音沒停，他也沒停。
身形再變，這次更快，像一道青影繞著方言。
鳳雙飛！
天禽門的絕技！！
眨眼間，他便化身為二，猶如一體雙身，在空中留下一道幻影。
這哪里是一人在動，分明是兩只鳳凰在展翅翱翔。
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或攻或守，配合得默契無間。
一招一式，皆蘊含著十余種變化，角度刁鑽，讓人防不勝防 。
身法飄忽，攻勢卻更狠，拳影重重，招招都對著方言的要害。
方言還是沒動。
只是抬起了另一個胳膊！
像是神話傳說中三頭六臂的哪吒一樣，雙手在空中舞出了殘影！
霍天青的掌法暗含十幾種變化，方言同樣也在瞬間變幻的十幾種掌法！
每一掌都打在霍天青招式的破綻上。
不但在招式上勝過霍天青，內力也將其壓的喘不過氣來！
“砰砰砰砰砰砰砰——”
空氣中又炸響了一連串的炮仗！
霍天青已經躺在了地上。
鳳雙飛變成了砧板上的草雞！
他看著方言，眼神里沒了傲氣和仇恨，只剩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你的內力……”
方言沒有回答他的疑惑。
他居高臨下俯視著霍天青，殺人誅心︰“你知道嗎？你求而不得的女神，已經變成了霍休的金盆！”
“噗——”
霍天青听懂了，一口鮮血噴出，雙目赤紅瞪著方言︰“住口——！！！！”
方言才不會住口，繼續笑吟吟的說道︰“你以為蕭秋雨，柳余恨和獨孤方為什麼會做她的保鏢？
還不是因為她化身女菩薩，肉身布施的緣故！！！”
“噗——！！！”霍天青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哈哈哈哈哈，蕭秋雨能睡，柳余恨能睡，陸小鳳能睡，甚至連霍休這樣的老家伙都能睡，就是你不能睡！！！！
怎麼樣？有沒有覺得自己在她眼里，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噗——！！！”霍天青噴出了最後一口血，雙眼漸漸失去神采。
方言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幾日後，青衣樓。
上官丹鳳正在和霍休匯報︰“樓主，山西傳來的情報。
方言和西門吹雪已經殺了閻鐵珊，正在往峨眉而去。
甦少英失了道心，提不起劍，那兩人已經和峨嵋派結了死仇！”
“嗯……”霍休捻須微笑，“那就好，通知霍天青，讓他盡快接手珠光寶氣閣！”
上官丹鳳為難的說道︰“霍天青也死在了他們二人手上！”
“嗯？”霍休微微一怔，隨即不在意的說道，“這個廢物……
既然這樣，那你跑一趟，配合青衣樓接手珠光寶氣閣吧！”
“是！屬下告退！！！”上官丹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