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冷笑一聲︰“我求求你，下次扮成老太太也要動動腦子，
你見過哪個連路都走不穩的駝背老太太，單手舉起十幾斤的東西晃都不晃一下的？！！”
老太太恍然大悟，但是又不肯相信︰“就憑這個，你就看破我身份了？”
方言嘆息一聲，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背後之人是怎麼跟你說我的，但是無非也就是初出茅廬，沒多少江湖經驗…………
但是再怎麼初出茅廬，也知道最近江湖上聲名鵲起的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啊……”
那老太婆徹底懂了，咬了咬下嘴唇，不甘心的說道︰“算你運氣好……”
方言只感覺眼楮一辣，立刻抬手捂眼頭痛的說道︰“yue~~~~快收了神通吧！
頂著老太婆的臉做出這種小女兒撒嬌的姿態，你是想惡心死我嗎？”
這話一出，老婆婆動作瞬間僵住，蒼老的臉上忽然浮出一絲詭異的笑，聲音也變了的綿軟︰“可惡的小賊，真是牙尖嘴利！”
只是，話雖這麼說，她卻依舊如方言的意思，開始卸下裝扮。
先是抬手扯下頭上的青布帕，摘掉滿頭白發，露出烏黑如瀑的青絲。
再抹了把臉，撕下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明艷卻帶著煞氣的臉。
雙眸若秋水剪瞳，顧盼間光彩照人！
瓊鼻秀挺如美玉雕琢，櫻唇微揚似不點而朱的櫻唇。
臉蛋線條柔美，肌膚白皙如雪，身姿婀娜，氣質出塵。
好一個傾世脫俗的絕代佳人！！！
“你既識破我的身份，那便別想走了！”那女子俏臉含煞，雙手一晃，已從裙後擎出一對短劍，劍柄處纏著鮮紅的綢緞。
話音還未落下，劍鋒就已經到了方言的咽喉！
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劍！
可是方言更快！！！
只見他右手並指如劍，凝著內力，指尖輕彈！
只听得當當兩聲，那女子的短劍竟然被擊飛出去！
隨後他足尖點地，身形如輕燕般掠出，指尖帶著凌厲的勁風，直取那女子肩頭，正是華山劍法里最基礎的“白雲出岫”。
“這指法，是靈犀一指，還是呂鳳先的鐵指？”那女子見狀，輕咦一聲，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手上動作卻是不慢，抖抖手腕扯動綢緞，那兩柄短劍竟然像是靈蛇一般，在半空中劃了個圓弧，朝著方言後背激射而去！
方言好似腦後長了眼楮一樣，身體倏的一下頓住，隨後整個人化作游魚，朝著旁邊滑了出去。
可是他快，那兩柄短劍更快！
無論方言向哪里躲閃，那兩柄短劍借著絲帶的力道，就如同劍仙御劍般靈動無比！
絲帶往左上飄，短劍便斜刺方言左肩，絲帶在胸前繞個圈，短劍又化作兩道銀虹，左右開弓直取咽喉。
然而，就在這險象環生的危急關頭，方言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吟詩︰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這是唐代詩人杜甫寫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是描寫唐朝著名劍舞藝人公孫大娘劍舞風采的千古名句。
“你操控短劍時不憑蠻力，全借巧勁讓劍隨綢緞繞身旋飛，或在瞬息間收勢凝劍。
既有“群帝驂龍翔”般靈動無拘，又有“江海凝清光”的靜態之美。
動靜轉換間，將劍舞“瀏灕”與“頓挫”的融于一體，無愧公孫氏之名……”
听到方言吟誦描寫師門先祖的詩句，又借用詩句贊揚她的劍術，那女子嘴角微微上揚，噙起一絲笑意。
沒錯，這女子就是公孫氏的傳人，也是這一代的公孫大娘！
這小子，還挺懂行！
只是下一刻，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只听方言又說道︰“可惜可惜……”
公孫大娘耳朵一豎，心中好奇頓生，想听听方言在可惜什麼。
是可惜沒能見到先祖比較一番呢？還是可惜自己太過美麗，以至于壓住了劍舞的風采。
“……可惜啊，你的劍舞雖承古法，卻失了堂皇雄奇，多了陰險詭譎，落了下乘，白瞎了公孫氏的偌大名頭……”
“你……！！！！”公孫大娘听到這評價，登時氣的柳眉倒豎，貝齒緊咬，手上動作再次迅捷幾分，恨不得立刻將方言大卸八塊！
“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有什麼資格評價我公孫劍舞？！！！”公孫大娘恨恨的說道！
方言閑庭信步一般躲過攻擊，口中還不斷嘲諷︰“你看你看，急了吧？
我的話難道說錯了嗎？
好好的一個公孫劍器舞，被你耍的花里胡哨搔首弄姿的！
劍術不像劍術，跳舞不像跳舞！
不三不四不倫不類！
若是你先祖泉下有知，恐怕會氣的爬起來一劍捅死你這個不肖子孫！”
公孫大娘本就因方言先前的評價心頭冒火，此刻聞听“花里胡哨”“不倫不類”的嘲諷，連先祖都被牽扯，怒火瞬間燒透頭頂。
她雙眼驟然睜大，柳眉擰成一團，下唇被銀牙死死咬住，幾乎氣炸了肺，胸口都被氣的大上了幾號！
“小賊，我要殺了你————！！！！！”公孫大娘尖叫一聲，抖腕變招，
鮮紅綢緞在空中交織幻化成網，兩柄短劍在網眼間穿梭
直刺如流星趕月、橫削似銀瓶乍現，暗巷里滿是劍光與紅影。
方言卻是連劍都沒有拔出，純靠四根手指對敵！
對敵的劍法也並不高明，只是最最普通的華山劍法！！！
可是，就是這麼普通至極的手指，加上普通至極的華山劍法，就能和公孫大娘的高明劍法斗的旗鼓相當，不相上下！
“小賊安敢如此欺我？！！”公孫大娘又氣又驚，越打越急，手腕加力，紅綢帶著短劍飛舞，半空中閃過道道銀光。
可方言的招式雖簡，力道卻是極大。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修煉的，內力雄渾無比！
每次指尖與劍身相撞，透過綢緞傳遞過來的些微內力，直震的公孫大娘雙臂發麻，逼得她不得不收招變向。
再這樣耗下去，別說殺了這個小賊，就是脫身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