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初年,朔風呼嘯洛陽城郊。唐姬與王府舊臣王讓攜二婢蟄居殘破茅舍,生計日漸窘迫。時值臘月,唐姬忽作胎動,汗透重衫。王讓急令二婢以素帛為幛,鐵釜煮水解厄。但聞一聲啼哭破寒夜,皇子劉民遂降人世。
此子生有異相︰甫離母腹即睜鳳眸,見唐姬雲鬢散亂而朱顏未改,又觀天際紫微晦暗,竟止啼噙淚。唐姬解衣哺之,稚子吮乳時以柔荑輕撫母懷,眾皆稱奇。
然弘農王府所攜鎏金博山爐、錯銀銅�F等物,盡數典于市井之徒,換得糙米三斛、麻布五匹。未及半月,甕中米盡,唐姬懷抱襁褓環視四壁,惟余當年大婚時靈帝所賜黃綢——上繡五岳河洛圖,並九尾金鳳寶釵、藍田寒玉鐲、南海明珠耳 數件宮禁之物。
王讓跪泣諫曰︰“此皆漢室重器,萬不可......”唐姬撫兒嘆曰︰“漢祚既衰,留此死物何益?”語未盡,淚落黃綢,暈染嵩山黛色。忽聞門外馬蹄聲急,原是典當行掌櫃引豪商至,欲以百金購社稷圖。正是︰龍種偏逢亂世劫,鳳釵難抵稻粱謀。
卻說劉民雖在襁褓,忽睜雙目謂唐姬曰︰“母親勿驚,兒雖襁褓,實承高祖遺澤。且取黃綢墊于兒身,自有造化。” 唐姬聞言,手中玉鐲幾墜于地,顫聲曰︰“此子方離胞衣三日,竟吐人言!”
稚子見母遲疑,復正色道︰“昔文王百子而興周室,今兒欲以五銖錢鑄不世功。此綢墊臀非褻瀆,實乃聚龍氣之法。”語畢,竟有紫氣自囟門升騰。王讓並二婢伏地戰栗,皆呼︰“此真漢家麟兒也!”
唐姬含淚鋪開山河繡卷,但見金線勾勒之黃河竟泛起微光。不料須臾之間,忽聞異香滿室,劉民臀下黃綢汜水關處,竟現點點金汁。唐姬鳳目含威,揚手作勢欲笞︰“豎子!此乃孝靈皇帝親賜之物......”
話音未落,窗外驟起驚雷,那污漬竟化作北斗七星狀。劉民笑指蒼穹︰“母親且看,此非屎溺,實為兒臣向紫微宮借來的輿圖!” 語出天地寂然,惟聞更漏聲聲。
卻說唐姬素手輕落間,那黃綢竟似活物般隱入劉民臀間。眾人舉燭細觀,原繡九州山河處,憑空多出五座海外仙洲——琉州狀若玄龜負碑,瀛洲形同蓬萊玉樹,更有崖州、越州等星羅棋布,恰合天罡地煞之數。王讓以指撫綢,驚覺汜水關舊址竟殘留溫熱,方悟此乃龍子金汁所化。
忽聞劉民笑曰︰“昔大禹鑄九鼎鎮九州,今兒以五州拓疆土。王卿速持此綢往市,雖失圖紋,然貢錦經緯間尚存未央宮沉香。”語出,滿室驟起清風,那綢上金線忽明忽暗似應和其言。
王讓跌坐于地,汗透重衫︰“小主何以知老奴表字?” 劉民昂首應道︰“建寧三年臘月,卿兄王越于北邙山救駕,卿因此得入宮闈。可記得中平六年四月丙辰,卿曾代弘農王擋過十常侍毒鳩?”字字如驚雷,震得梁上積塵簌簌而落。
唐姬含淚撫兒嘆道︰“吾兒當有嘉名......”話音未落,劉民忽引《周南》吟道︰“麟之趾,振振公子。兒本漢室飄萍客,便喚作‘民’,取《尚書》‘天听自我民听’之意。” 窗外恰有孤鴻掠月,其鳴淒厲如塤。
正是︰金汁點化新輿圖,稚語道破舊宮闈。
卻說唐姬聞言,鳳目含淚撫兒嘆道︰“吾兒既自擇名諱,當補表字以全禮數。昔文王百子皆以‘子’冠之,今賜汝字曰‘子檀’,取《詩經》‘檀車煌煌’之征。” 劉民聞言竟在襁褓中稽首作禮,奶漬猶沾唇角,卻道︰“兒聞檀木可制天子車駕,母親此字暗合天道。”
忽見王讓懷揣銅錢踉蹌入門,金屬踫撞聲驚起梁間燕雀。劉民雙目如電,吮指笑道︰“煩請王卿置辦青鹽三斤、細麻十匹、並雒陽城南槐樹籽一斗。”唐姬解衣哺乳間嗔怪︰“稚子豈知市井物價?”話音未落,劉民忽以乳牙輕嚙其乳,含糊道︰“母親可聞春秋時陶朱公蠰馬之術?”
窗外暮色如血,映得那包銀錠泛起幽光。王讓忽覺掌中銅錢重若千鈞,顫聲問︰“小主購置槐籽,莫非要效光武爺舂陵種槐舊事?” 劉民笑而不答,唯見其襁褓間黃綢隱現九州輪廓,竟與案上《禹貢圖》遙相呼應。
正是︰乳兒嚙指論商道,老僕捧錢憶漢槐。
卻說穎川乃潁水之陽,鐘靈毓秀之地。其地文脈如星垂四野︰唐珍、唐瑁等致仕鴻儒結廬穎陰,荀氏一族更顯赫非常——荀諶持節鎮青徐,荀𨘥@洳匕舶畈擼 髫 胤 僂蟣 4思渫 由心芩小凍 恰罰 襄 炭陝邸噸芾瘛罰 婺恕骯詬鍬 └ 敝 蟆 br />
這日王讓懷揣黃綢至市集,方入當鋪門檻,便見掌櫃雙目如炬。其人以指甲輕刮綢面,驚覺經緯間隱現未央宮朱砂印記。一須發皆白者顫巍巍捧出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