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家坡這刺籠溝,和唐家山的刺籠溝相比,那可是天差地別。唐家山的刺籠溝,幾代人開荒下來,早已成了泡冬田,田坎的石洞穴中,還有許多七星魚。
而鐵家坡的刺籠溝,,才是真‘刺籠’。稀稀拉拉的雜木林里,全是帶刺的枸骨、薔薇和火棘,還有些野山楂、野葡萄藤纏在樹上,沒見過的人,根本不敢往里面鑽。
清晨的霧氣在山溝里聚著,像是有人用棉被把整個溝谷蓋得嚴嚴實實,幾步外的景物都變得模糊。
溝里的空氣潮濕得像能擰出水,樹枝上掛滿了晶瑩的露水,幾人剛走進去幾步,露水就 “嘩啦啦” 地往下掉,像下起了小雨,很快把衣服打濕,貼在身上涼颼颼的。
鐵士祥連忙把背上的牛角火藥筒解下來,用衣襟緊緊裹住 ,火藥怕潮,一旦受潮就打不響,這可是他打獵的命根子。
他低頭看著被露水打濕的褲腳,小聲罵了句 “龜兒子的罩子(霧)太濃了”,聲音壓得很低,只有自己能听見。
周圍全是清脆的鳥叫,嘰嘰喳喳的,卻看不見鳥兒的影子,只能從聲音判斷,它們藏在霧氣深處的樹枝上,像是在為這寂靜的山溝添幾分生氣。
“前面就是刺籠溝了。” 鐵士祥停下腳步,指著前方霧氣更濃的地方。
他帶來的四條土狗,此刻像訓練有素的衛士,緊緊跟在他腳邊,他走,狗就輕手輕腳地跟著;他停,狗也立刻站定,耳朵豎得筆直,警惕地盯著前方,連呼吸都放輕了,沒發出一點聲響。
唐哲和申二狗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霧氣,別說野豬,連樹木的輪廓都看不清楚。
申二狗皺著眉,有些不滿地對唐哲說“唐哥,這麼大的霧,就算野豬在前面,也得走到跟前才能看見,這怎麼打獵啊?萬一被野豬偷襲了都不知道。”
鐵士祥不等唐哲開口,就笑著解釋“兄弟別擔心,我們這山高,早上起霧是常事,不管天晴還是下雨,都這樣。”
“今天這霧還算薄的,等會兒太陽一出來,用不了半個時辰,霧就散了,到時候看得清清楚楚。” 他常年在山里打轉,對霧氣的規律了如指掌,說這話時底氣十足。
听鐵士祥這麼一說,唐哲和申二狗才放下心來。三人繼續往里走,又走了約莫十分鐘,周圍的景象漸漸變了 ,之前還能看到稀疏的 “亮腳林”,此刻卻成了藤蔓與荊棘交織的世界。
各種帶刺的植物一簇簇地擠在一起,野薔薇的藤蔓纏著火棘,枸骨的尖刺對著路面,遠遠看去,像一片雜亂的墳塋,透著幾分 人。
“你們看這兒!” 鐵士祥突然停下,指著一簇雞屎藤下方的地面。唐哲和申二狗湊近一看,只見潮濕的泥地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野豬腳印 。
這些腳印密密麻麻,在泥地上踩出了一條明顯的小路,看得出來,野豬經常從這里經過。
“從這些腳印看,這群野豬還不少呢!” 申二狗眼楮一亮,
唐哲卻比較冷靜,轉頭對跟在後面的四個年輕人說“你們幾個就在這里等著,我們進去找野豬,一會兒打到了,再來叫你們幫忙抬。”
這四個年輕人之前都參與過追野豬,現在還有同伴躺在公社衛生所里養傷。他們手里只拿著沙刀,沒有槍,看到這麼多野豬腳印,臉上既興奮又緊張 —— 興奮的是可能打到野豬改善伙食,緊張的是怕再遇到野豬發狂傷人。
鐵士祥也幫著勸道“你們听唐兄弟的,就在這兒等著。一會兒槍響了,野豬肯定會受驚亂跑,你們手里只有沙刀,萬一被撞著就麻煩了,安全要緊。”
四個年輕人里,就先前和鐵士祥他老婆開玩笑的那個小伙子比較開朗,經過一路的聊天,唐哲他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鐵牛。
他點了點頭,對唐哲說“好,那你們一定要小心!”
臨走前,鐵士祥又特意提醒唐哲和申二狗“進去後注意腳下,這溝里潮,容易有‘冷條子’(指蛇),尤其是棋盤蛇和鉻鐵頭,這種山溝溝里特別多。”
唐哲和申二狗都點了點頭,他們一路走來,在這深山里可沒有少遇見,不用鐵士祥提醒,他們也會非常警覺。
三人帶著四條狗,小心翼翼地鑽進了刺籠深處。一進去,才發現里面別有洞天 —— 看似密集的刺籠下方,早已被野豬拱得空空蕩蕩,地面相對平坦,和外面的亮腳林差別不大,只是更陰暗。細小的灌木頂上,纏滿了各種藤蔓,像一把把撐開的綠傘,把天空遮得嚴嚴實實,陽光透不進來,霧氣也散得更慢,形成了一個迷宮似的空間,讓人分不清方向。
進了刺籠深處,鳥叫聲漸漸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蚊子 —— 這里潮濕又陰暗,正是蚊子滋生的好地方。蚊子像蜂群一樣圍著人轉,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蚊子往臉上、身上撞,嗡嗡的聲音听得人心里發煩。沒一會兒,唐哲、申二狗和鐵士祥的胳膊、脖子上,就被叮滿了小紅點,又癢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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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狗日的蚊子,真是要人命!” 申二狗一邊走,一邊不停地抓著被叮的地方,抓得皮膚都紅了,卻還是止不住癢。他忍不住罵了幾句,聲音壓得很低,怕驚動野豬。
鐵士祥卻一言不發,只是加快腳步,走在最前面帶路。他常年在山里跑,早就習慣了蚊子叮咬,只是偶爾伸手在胳膊上拍一下,打死幾只蚊子,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
唐哲也比申二狗淡定得多。他想起前世在戰場上,野外駐訓時遇到的蚊子才叫可怕,不僅個頭大,還可能攜帶病菌,比起那些蚊子,眼前的這些根本不算什麼。
他只是偶爾抬手,用袖口掃一下臉上的蚊子,腳步始終沉穩,目光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又走了約莫二十分鐘,霧氣漸漸開始上升,從貼地的 “棉被” 變成了懸浮在半空的 “輕紗”,視線也變得清晰了一些,能看清十幾米外的景物。
越往里走,地面上的痕跡越明顯 —— 到處都是被野豬拱過的土坑,坑坑窪窪,像被犁過的田地一樣。有些地方的草根被連根拔起,還有幾株野果樹的樹干被撞得歪歪扭扭,顯然是野豬蹭癢或者撞樹留下的痕跡。
路也越來越難走,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坡,坡上的泥土很松,踩上去容易打滑。坡腳下傳來 “嘩嘩” 的水流聲,應該是山溝里的小溪,只是被藤蔓和灌木擋住,看不到溪水的樣子。唐哲和申二狗只能扶著旁邊的樹枝,一步步慢慢走,生怕滑倒。
就在這時,鐵士祥帶來的四條狗突然停下腳步,耳朵豎得筆直,鼻子貼著地面不停地嗅著,喉嚨里發出 “嗚嗚” 的低吼聲,眼神緊緊盯著前方的霧氣深處,像是發現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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