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後土本尊正端坐于某個地方,雙目緊閉,周圍彌漫著濃厚的輪回氣息,甚至比身外化身更為強烈。
身外化身能感知到的一切,她也能感知,且更加深刻。
如果陸園在場,大概就會意識到這次恐怕難以成功了。
百年之後,陸園與後土終于抵達無邊血海。
只見血海之中無數靈魂哀號,猙獰恐怖,甚至修羅族將這些靈魂視為食物,怨氣沖天。
目睹此景,後土陷入沉思。
這些靈魂為何無法找到容身之處?隨後,她雙眼緊閉,周身的輪回氣息愈發濃烈。
玄黃之氣愈發濃厚,籠罩四方。
這只是個開端。
後土甫至血海,那里的魂靈便逐漸安定下來。
即便是修羅族,在此刻也抑制住內心的沖動,停止了對魂靈的侵擾,安靜地棲息于血海之中。
不遠處,血海邊的一塊巨石之上,坐著一位道人。
他雙腿盤膝,手托下巴,正仰望日出日落。
他瞥了一眼後土所在的方向,雖略顯意外,卻很快恢復平靜,繼續凝視天際。
這道人便是先天大神冥河。
生于血海,極品靈寶相伴,修為已達準聖後期。
傳聞血海不枯,冥河不亡。
另一邊,陸園似有所感,朝冥河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轉向後土。
後土正在入定,短時間內難以甦醒。
正好借此機會清理障礙,陸園身影一晃,消失不見。
“看來你一點也不擔憂。”
虛空中走出一人影。
“坐!”
冥河頭也沒回,語氣平靜。
陸園听罷心中好奇,原以為需與冥河一戰,如今看來,有些出乎預料。
冥河如此從容,竟毫無急迫之意!難道他知道這是自己的機遇,所以選擇袖手旁觀?
陸園再次發問︰“你似乎並不擔心後土祖巫對你不利。”
“擔心有何用?除非毀掉這片血海。”
冥河轉頭看向陸園,如今除非聖人出手,否則無人能奈何他。
只要血海存在,他便安然無恙。
聞言陸園微怔,原來冥河對此毫不知情。
對方仗著血海,才這般無所畏懼。
陸園暗忖︰“看來冥河頗有隱情。”
冥河面無表情,神情淡然,但眼中流露出些許憂慮。
“冥河道友似有心事?”
陸園話音剛落,便安靜地等候冥河回應。
然而冥河仿若未聞,只是默默無言。
陸園在一旁耐心等待。
片刻之後,冥河緩緩開口︰“你覺得我和女媧、老子他們相比如何?”
陸園眉頭微揚,似有所悟,隨手虛抓,兩杯瓊漿便出現在手中,其中漂浮著幾片悟道茶。
“道友,請。”
陸園將一杯遞過去,示意他品嘗。
冥河瞥了一眼,接過後嗅了嗅杯中散發的道韻,神念一動,一口飲盡,閉目凝神體會。
良久,他睜開雙眼,望向空杯,點頭道︰“確實能讓人領悟些許道意,但對我們來說不過尋常瓊漿罷了。”隨後手指輕彈,杯子化為星屑消散。
忽然,他猛然轉向陸園,目光澄澈,毫無波瀾︰“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和女媧、老子他們相比如何?”
陸園撫額嘆息,無奈地道︰“你與女媧、老子同列紫霄宮三千客,自然不分伯仲,根基也相當。”
“是啊,我也並不遜色,為何他們一個個成了聖人,而我還原地踏步!”
“這是為何?”
冥河扭頭看向天際的金烏,低聲自語。
陸園額頭青筋直跳,這冥河的表現與他平日所知截然不同。
“女媧造人,我亦開創一族;老子立教,我也創立修羅教。
為何終究差那麼一點?”
冥河獨自感慨,這並非魔障纏身,而是他對未能成聖充滿困惑。
後來,冥河每日守在血海邊,看著金烏升起落下。
聖人不出,他冥河何懼!
“當年魔主羅 又如何?各有機緣,何必執著!”
陸園其實能理解冥河的想法。
看著同樣是三千客的老子等人達到聖人果位,而自己依舊停留在原地。
冥河听到陸園的話,沉默許久後才說道︰“你不明白。”
陸園十分惱怒,沒有回應,只是順著冥河的目光看向天上的金烏東升西落。
如此過了百年時間,兩人始終沉默,只是靜靜注視著天空中的金烏。
即便風起雨落,他們也沒有絲毫動搖。
後土仍在頓悟之中,陸園並不著急。
最終,還是陸園打破了沉默︰“我可以幫你解決困境。”
冥河轉頭瞥了他一眼,帶著幾分輕蔑︰“你想幫我成聖?”
在他看來,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冥河成聖需要鴻蒙紫氣,陸園有嗎他自己能否成聖都未可知。
陸園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心想若能讓他成聖,自己何必在此。
“當然不是,我知道你為何無法成聖,不就是因為修羅族被盯上了嗎?缺少安身之處。”
陸園此言一出,令冥河震驚不已,眼神閃爍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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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冥河創立修羅族,西方二人便不止一次對修羅族起了覬覦之心。
這些修羅族只要擁有強大修士的靈魂,就能創造出實力不俗的修羅王。
雖然多次被冥河化解危機,但準提聖人的執著讓人難以預料,誰也無法預測對方何時會動手。
這也是冥河渴望成聖的原因——為了保護血海免遭西方二人侵擾。
然而,成聖談何容易,沒有鴻蒙紫氣,再強大的實力也無法突破。
“我雖不能助你成聖,卻能讓修羅族擺脫當前困境,甚至你的修為也能更進一步。”
陸園站起身,目光投向後土所在的方向,語氣平淡地說︰“你說的是她?”
冥河順著陸園的視線望去,看到後土頭頂那龐大的功德金雲。
若是後土,或許真有這樣的可能。
“我憑什麼信你?”冥河質疑道。
“你無需相信我,這是天命所歸,即便你反對也毫無意義。”話語落下,陸園的身影已出現在後土身旁。
此刻,後土身上的輪回氣息愈發濃厚,四周聚集的靈魂越來越多。
又過了一百年,後土緩緩睜開了雙眼。
“後土祖巫是否有所領悟?”陸園神情平靜地問道,而冥河的態度並不重要,輪回是不可逆的趨勢,冥河無法阻止。
這段時間,陸園對這個奇特的存在頗為欣賞。
後土點頭答道︰“天道殘缺,生靈死後無輪回,而我要成為那輪回。”
這是為了彌補天道的不足,也是為了洪荒萬物。
這也是天命使然。
縱使自己心中有所抗拒,也無法改變。
“至此方知巫帝的良苦用心,後土感激巫帝!”直到此刻,後土才明白陸園為何讓她修煉身外化身。
正是為此刻準備,為了讓後土能繼續留在巫族。
為了能讓巫族十二祖巫永遠存在于天地之間,與天同壽。
陸園輕笑一聲,未作過多解釋︰“我身為巫族巫帝,自當為巫族謀福利,當年曾答應過盤古大神。”
後土輕輕點頭,目光望向巫族領地,眼神中帶著不舍。
她只是後土的分身,卻同樣對巫族充滿感情,難以割舍。
“開始吧!”陸園神情淡然,凝視著血海方向陷入沉思。
後土點頭回應。
此時的後土只是後土本尊的分身,她的本體仍然完好無損。
仰天說道︰“今日,我盤古正宗,巫族後土,深感天道不全,萬物生靈死後無所歸處,故以祖巫之身化輪回,立六道,解眾生之苦,以小我成全大我。”
“輪回現世!六道成型!”
後土一聲大喝,身後浮現六個深邃如黑洞的存在,輪回之力從中溢出。
天空間孕育出奇異氣息,洪荒震動,天道亦感知到此變化,顯露出喜悅,因輪回現世,天道更趨圓滿。
後土察覺時機已到,身形漸漸消融于六個黑洞中。
輪回之力驟然增強,緩緩運轉,散發無窮吸引力,將洪荒大地上的靈魂吸入其中。
這些靈魂因自身業力,各自進入六道輪回。
功德金雲隨之暴漲,其盛況遠超媧皇造人之時。
天空中隱約凝聚出一道身影,天道降下諸多功德。
後土重塑身軀,更為凝實,甚至擁有了靈魂。
然而,她望著上方,眼中流露疑惑,似覺功德非為自己所備。
六道輪回之上,一抹紫光悄然匯聚、壯大。
這鴻蒙紫氣乃成聖關鍵,見此景象,洪荒生靈屏息凝神,因其專屬于一人。
功德同樣為她準備,陸園見狀便知大功告成。
後土終成混園,卻令陸園意外……
後土的分身再度現身,然而鴻蒙紫氣與功德之光並未降臨,而是似在等待某種契機。
陸園心中忽生不安。
盤古殿內,十一位祖巫齊聚,神情哀傷。
眾人剛听聞後土以身化輪回,仿若父神,以小我成全大我之事,無不震驚。
“大哥,小妹她能回來嗎?”
玄冥眼中含淚,望著帝江問道。
作為十二祖巫中最年幼、最受疼愛的後土,此番舉動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胡說什麼,後土妹妹一定會回來的!”祝融急切反駁,卻也不禁紅了眼眶。
帝江嘆息,早知如此。
上次巫族時,小妹便已決意,甚至選好了繼承者。
就連後來獻出的本源精血,恐怕也是為此布局。
就在陸園困惑間,天際傳來聲音︰“輪回起,六道成,地府現!”
陸園抬頭,見一黃裙女子立于高處,後土的黑色分身已被她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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