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一位梳著發髻,衣衫平整的婦人,探出頭來,警惕的眼神像一只受驚的小貓一般。
“壺老,是您啊!”
“有事嗎?”
婦人一看見陳玉壺,明顯放松了警惕,神色都溫和了一些。
“你男人在嗎?這兩位找他有事。”
婦人點點頭,將木門打開,示意他們進來,三人走進逼仄的小院,她緊緊關上門,還插上門栓。
她畏縮著肩膀,小碎步進了偏屋,屋子里還有嬰兒的哭聲,壺老沖著屋子里喊了一聲︰
“逆子?人呢?”
燕落月差點兒被口水嗆著,他剛才說了一句什麼?
逆子?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稱呼啊?
想到此前壺老稱這人為四逆,燕落月明白過來只是一個外號或是昵稱,快速捂住自己的臉,遮擋住藏不住的笑容。
劍囚也在一旁低著頭,努力憋笑。
“誰?”
“壺老?你怎麼來了?”
出來一名身穿粗布褂子的男人,腳步穩健的掀起了簾子,看到陳玉壺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
陳玉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向燕落月和劍囚兩人,介紹了幾句︰
“他就是四逆,我鋪子里的藥材很多都是從他這里進的貨,他比我了解的多,有什麼問題你們可以問了。”
劍囚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便出聲問道︰
“你……听說過還魂草嗎?”
又是與壺老同樣的表情,燕落月微微一頓,盯著四逆那突然略顯慌亂和掙扎的神情,十分好奇,怎麼一提到還魂草,他們就這麼……害怕?
“怎麼?別告訴我,你也沒听過!”
燕落月清冽的聲音在屋子里響起,吸引了四逆的注意,他垂眸不語,將手中的抹布疊好,放在桌上,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
半晌,他看向壺老,問道︰
“您沒跟他們說?”
壺老無奈的搖了搖頭︰
“畢竟你才是親身經歷之人,我說再多,你覺得他們會放棄嗎?”
四逆喉嚨一哽,眸子變得黯淡無光,明明是一個強壯的漢子,卻給人一種消瘦落魄的感覺。
“你們已經是第三波來找還魂草的人了,前面那些人,我勸過了,可惜他們沒有听我的,現在尸體都不知道躺在哪里了。
你們確定,真的還要找還魂草嗎?”
這話說的,感覺他是真的見到了實物,只不過………過程太過危險了!
劍囚看了一眼燕落月,笑著開口︰
“來都來了,總得試試才知道。”
“我是干販藥這個行當的,平常經常出去采藥,幽冥城東南角,有一處懸崖裂縫,深不見底,常年冰冷刺骨,寒風冽冽,有一次我帶著工具和藥筐經過那里,偶然之間不小心掉下了懸崖,幸虧我穿了勾壁的腳套,掛在了中間。
我發現不遠處,有一株草,閃著藍色的微光,就長在那峭壁之上,但………”
四逆停頓了一下,猶豫了片刻,才繼續說道︰
“我一開始不知道它叫還魂草,只是看著有些靈性,又十分漂亮,本來想割下來賣錢,結果,還沒等我踫到它,就出現了一條巨蟒,順著峭壁蜿蜒直上,朝我爬行過來,嚇得我趕緊躲避,利用腳勾拼命爬了上去。
那巨蟒好似有靈智一般,看我遠離了那株草,便沒有再攻擊我。”
“之前的那些人,讓我帶他們去那處懸崖邊,找那株草,結果……全都死在了那里。”
說到這里,四逆好像十分痛苦和愧疚,緊緊攥著拳頭︰
“我就在最上面,听著裂縫中的動靜,他們的求救聲和哀嚎聲……”
“可是我真的無能為力………”
“我讓他們別去,可沒有一個人听我的,我不想帶路,他們就拿我的妻兒威脅我!”
回憶著當時的經歷,四逆雙眼充滿了血絲,眼眶泛紅,指節用力被捏的泛白,劍囚微微蹙眉,想出聲安慰,又礙于身份沒那麼熟悉,不知該說什麼。
“那巨蟒,可能是中毒產生的幻覺,也可能是靈草的守護者。”
“我們,得去那懸崖看看,才知道情況。”
劍囚悄悄湊近燕落月的耳邊,沖她說道,燕落月黛眉一挑,眯著眼楮盯著好似陷入了痛苦中的四逆,心緒有些復雜。
這個四逆,看著很憨厚老實,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一個孤兒,在這幽冥城里能生存下來,還能娶妻生子,真的還會有這樣強烈的同情心和愧疚感嗎?
不是燕落月悲觀,可是,凡事多個心眼留條後路,總是好的。
一旁的陳玉壺,看兩人正在考慮,眼珠子亂轉,腳下慢慢移動著,趁機溜出了屋子,燕落月的余光瞥了一眼,沒有再阻攔他,主要是留下他也沒什麼用了!
她沖劍囚點點頭,劍囚出聲說道︰
“四逆,你帶我們去一趟懸崖,後面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了,我給你十兩銀子的報酬,如何?”
四逆猛地抬頭,瞪大眼楮,竟讓燕落月看出了一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他低聲吼道︰
“我都跟你們說了,那里很危險!
那株草不就是長得漂亮了些,跟那人參和靈芝也沒什麼區別,你們至于不顧性命非要得到它嗎?”
劍囚劍眉低垂,眸光幽深,警告的語氣令四逆有些緊張︰
“這是我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只需要帶路,拿錢,走人,明白了嗎?”
屋內凜冽的殺氣撲面而來,四逆雙手微顫,身形一晃,縮了縮脖子,不敢直視劍囚的眼楮,嘟囔著說道︰
“你們不怕死,那我也不多說了。”
說罷四逆撩起簾子進了里間,出來時背了一個藥筐,裝了一些工具,腳上防滑的腳勾,倒是令燕落月眼前一亮,在雪地里,應該也蠻好使的。
“走吧!”
“趁著天還亮著,要是天色太晚了,山里就不安全了。”
三人進了山,深山野林的路極其不好走,四逆手腳並用的攀爬著,旁邊還跟著和自己拷在一起苦逼的劍囚。
可轉頭一看身後的燕落月,卻十分輕松的運用輕功,輕盈的從他頭頂上飛過,幾息之間,便落在了平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