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吵吵鬧鬧的姑娘還不知道,此刻的听雨軒外,有一道身影正藏在廊柱後面,听著她們的談話。
趙懷鎮原本是放心不下,怕趙素素對自己有所不滿,想再來看看她的情況,沒想到卻正好將屋內四女的對話听了個一清二楚。
尤其是趙素素那句“懷鎮大哥他不能就這樣關著我。”,還有後面那句“莫先生是我們人族復興的希望,我必須去見他”,實在是太讓他扎心了。
趙懷鎮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他身上那溫潤如玉的氣質也蕩然無存,只剩下了說不出的羞惱和一種被背叛的痛楚。
他的雙拳開始不自覺的握緊,身上的氣息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顫動起來。
莫相忘,都是因為這個莫相忘!
趙懷鎮就覺得一股邪火直沖頂門,嫉妒和憤怒瞬間吞噬了他的理智。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關押著莫相忘的偏僻房間走去。
路上,幾名春風化雨門弟子見到趙懷鎮就連連施禮,可他卻是面色陰沉如水,連搭理都沒有搭理別人。
搞得幾名弟子都是面面相覷,一頭霧水我們,什麼時候得罪懷鎮師兄了啊?!
“砰!”趙懷鎮氣勢洶洶的走到關著莫相忘的小屋前面,一腳把門踹開,兩扇門板重重地撞在了旁邊的牆上。
房間內,正在調息的莫相忘听到聲音猛然睜開雙眼,看向門口。
就見,一個溫潤挺拔的男子站在門口,他逆著光,柔和的臉上卻是一片鐵青,眼神冰冷銳利,就好像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一般。
莫相忘一愣,我這是和你有殺父之仇啊,還是有奪妻之恨啊?!
“你就是莫相忘?”那男子的聲音卻帶著明顯的怒火,還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莫相忘聞言雙目一眯,他緩緩站起身,雖然修為尚低,氣勢卻絲毫不落下風,他平靜道“是我,閣下是?”
“我叫趙懷鎮!”對面的男人聞言,猛地踏前一步,他身上強大的氣勢毫無保留地壓迫而來。
那是不朽境後期對不滅境初期的絕對實力壓制,如同山岳傾覆而下,讓莫相忘瞬間就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趙懷鎮卻死死地盯著莫相忘,一字一句都充滿了優越感和警告的意味“我是這春風化雨門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趙懷真,不朽境後期修為。而你,一個區區不滅境的小人物,螻蟻一般的存在,拿什麼跟我比?”
“你憑什麼去接近素素?我勸你識相一點,主動離她遠點,否則”
說著,他再次向前一步,身上強大的威壓讓莫相忘呼吸一窒,身體都微微晃動了一下。
但他依舊挺直了脊梁,目光沒有絲毫躲閃,反而沉靜地迎上了趙懷鎮那逼人的視線。
就在趙懷鎮以為對方會被自己的修為和身份震懾住時,莫相忘卻忽然開口了 “春風化雨門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不朽境後期?好威風,好霸氣啊!”
說著,莫相忘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如刀,直刺趙懷鎮的心底“那麼趙師兄,你既然是領軍人物,實力超群。”
“那我問你,你可知道在此處三百里外,雷翅虎一族族地的死牢之內,我們那些被囚禁,被奴役,每天承受非人折磨的人族同胞,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你”趙懷鎮被問得一愣,身上氣勢也不由得一滯。
“你這位領軍人物,”莫相忘卻步步緊逼,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質問和譏諷,“你又為他們做了什麼?!”
“我!”趙懷鎮一時語塞,臉上更是漲得通紅。
他當然知道此時的人族處境艱難,也知道有同胞在各處受苦,但他一直認為那是大勢所迫,非自己一人之力可扭轉。
他本能地辯解道“你懂什麼?我人族積弱已久,被萬族壓迫已久,強如雷翅虎一族,我能有什麼辦法?!難道要我以卵擊石,白白送死嗎?!”
“所以,你就看著?”莫相忘猛地嘶吼了出來。他早就憋著一口氣了。
這一群沒有血腥的廢物,你們是真的好意思在這享受啊?你們為什麼不羞愧欲死呢?!
他忍不住想起了死牢中那一雙雙麻木又絕望的眼楮,想起了那被當做“人凳”的少女,他怒吼道
“所以,你就眼睜睜看著我們的同胞在暗無天日的牢籠里承受苦難和屈辱?!”
“而你一個堂堂不朽境後期的‘領軍人物’,卻在這里對我這個‘不滅境初期的螻蟻’彰顯武力,爭風吃醋?!”
“你所謂的的力量,你所謂的地位,就是用在這里的嗎?呵呵!”
他這一聲“呵呵”,充滿了鄙夷和嘲弄,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趙懷鎮的臉上。
趙懷鎮瞬間臉紅耳赤,羞憤交加,被駁斥得體無完膚,卻仍強自爭辯道“你也別說我,你說得那麼大義凜然,你自己又能做什麼?”
“你一個不滅境初期的廢物,難道就能救他們出來嗎?!不過是徒逞口舌之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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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相忘直視著他,眼神中的憤怒漸漸化為一種無比堅定的光芒,他一字一句道“我能不能做到,那是能力問題。但去做不做,卻是態度問題!”
“起碼,我敢想,也敢做!我莫相忘在此立誓,只要我一息尚存,必竭盡所能,終有一日,要讓我人族同胞,堂堂正正地站在陽光之下。”
“讓我所以得人族同胞不再為奴,更不再受辱!而不是像你一樣,只知道龜縮一隅,只知道內斗!”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帶著一種撼動人心的力量和無與倫比的決心,听得趙懷鎮,都是一陣恍惚。
“說得好!”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清朗的喝彩。
趙懷鎮聞言,猛地轉頭看向院門處,看到來人,頓時臉色一變。
只見院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三道人影。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穿著白色錦袍的年輕公子,他面容英俊,嘴角含著一絲溫和的笑意,氣質瀟灑不羈。
此刻,他正輕輕拍著手掌,顯然剛才那聲喝彩就是出自他口。
在他左側,還站著一位身材極為魁梧健碩的青年。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勁裝,一身健碩的肌肉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那男子面容剛毅,眼神銳利,只是靜靜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尊駭人無比的戰爭機器,氣勢逼人。
而在那白衣公子右側,還站著一位穿著水綠色長裙的少女。
那少女容貌極美,眉眼如畫,一雙靈動的大眼楮,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屋子里的趙懷鎮和莫相忘。
“李懷民,是你?!”趙懷鎮顯然認識那為首的白衣公子,語氣中帶著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你們你們怎麼會來這里?”
在這一處人族的聚居地,李氏和趙氏雖同為人族勢力,但理念卻完全不同。
李氏主戰,趙氏卻主張休養生息,雙方的宗門之間互有來往也互有競爭。
而這李懷民,正是和春風化雨門齊名的另一個大宗門“天策門”的門主之子,更是那里年輕一代毋庸置疑的領軍人物。
其名聲與實力,絲毫不在趙懷鎮之下!
而他身旁那位魁梧青年,更是名聲響亮的“先天之下無敵手”,天策門年輕一代第一猛將,王猛。
而那綠裙少女,就是李懷民的妹妹,李樂瑤。
這三人突然出現,甚至直接找到了這里,意欲何為?
趙懷鎮的心里瞬間警鈴大作,仿佛預感到了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他臉上的神色不斷變化,而那白衣公子李懷民卻仿佛對他的反應毫不在意。
他一邊向前走著,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然後化作了一種真誠的欽佩,徑直越過了趙懷鎮,走到莫相忘的面前。
然後,他竟對著修為低微,此刻身為階下囚的莫相忘,鄭重地拱手行了一禮。
“莫先生!”李懷民的聲音清朗而有力,帶著毫不掩飾的贊賞,“先生大義,大智大勇。”
“先生深入雷翅虎一族的虎穴,周旋于雷天尊與雷厲兩大梟雄之間,一手策劃推動了雷翅虎內亂,更是逼得那殘暴不仁的狗賊雷厲公然叛宗,遠遁逃走。”
“此等壯舉,懷民聞之,萬分欽佩!”
這白衣公子趙懷民此言一出,不僅莫相忘愣住了,在一旁的趙懷鎮更是瞪大了眼楮,仿佛听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莫相忘很快回過神來,心中也是警惕心大起。他做的這些事情,雖然可能會被人識破,但卻絕不該如此輕易就被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道破。
他目光微凝,看向李懷民“你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
李懷民聞言直起身,謙遜一笑“先生所為驚天動地,雖發生在雷翅虎一族的族地,又豈能真正做到毫無痕跡?”
“不瞞先生,先生所做之事,正是懷民多年來想做而未能做,亦或是時機未到未能做成之事,先生,可謂是我人族之楷模。”
莫相忘聞言,瞬間明了。
這李懷民,其志非小啊!
就憑他這句話,他就必定在雷翅虎一族內部,而且在這趙氏一族的內部,都安插有眼線,而且層級恐怕還不低。
否則絕不可能將過程知曉得如此的詳盡,此人看似瀟灑不羈,實則心機深沉,圖謀甚大啊。
而一旁的趙懷鎮,听著兩人的對話,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臉上更是一片火辣辣的。
他剛才還在趾高氣揚地貶低莫相忘修為低微,質問對方“又能做什麼”,結果轉眼間,就被李懷民狠狠打臉了!
莫相忘不僅做了,而且做的還是足以震動一方的大事!
逼反雷厲,引發雷翅虎內亂這任何一件,都是他趙懷鎮想都不敢想,甚至覺得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莫相忘,一個不滅境的存在,竟然真的做到了,而且做得如此漂亮,如此隱秘,要不是現在李懷民點破,他甚至都一無所知。
丟人啊,丟人吶!
巨大的反差和羞愧感讓他無地自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他之前所有的優越感在莫相忘這實打實的功績面前,都顯得如此可笑和狹隘。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深深地低下了頭
莫相忘卻正盯著李懷民沉思著,忽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他的視線中,李懷民的頭頂上方,忽然升起了一條威嚴神聖,金光燦燦的五爪金龍。
那五爪金龍爪牙鋒利,目光炯炯有神,散發著無上的尊貴與威嚴之氣。
它盤旋在李懷民的頭頂,睥睨四方,仿佛在巡視自己的疆土。
“這是天子命格?!”莫相忘心中劇震,幾乎脫口而出。
他現在是可以窺見他人氣運命格的,當然,平時他也不會亂看的。
實在是,這李懷民的命格太特殊,太霸道了五爪金龍,至尊至貴,是天子之命的象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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