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忘听完雷小小讓自己隱藏身份的建議，只是含糊地應了一聲︰“嗯，知道了。”
他的聲音低沉，听不出是什麼情緒。
這一刻，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何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雷小小和雷老二，雷老三激戰，那毀天滅地的攻擊余波毫不顧忌是否會殃及他們這幾個池魚。
或許是在她，甚至是在混沌海周邊許多高等種族的潛意識里，人族這種低等生靈的性命，本來就無足輕重吧。
他們........不值得她去特意分神留意！
這種被視若草芥的感覺，這種不是被刻意針對，而是長久以來的環境燻陶下的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讓莫相忘，很是難以接受。
後來，她之所以能放下身段，甚至不惜自身誘惑自己，也不是真的對他莫相忘本人有多大興趣。
根本原因還是在于，他是唯一能解決她體質問題的“藥”。
若非如此，她這位高高在上的雷翅虎一族的天驕，又怎會對他這個人族假以辭色？
想通了這一點，莫相忘忽然覺得有些興趣缺缺，甚至生出了幾分索然無味之感。
先前那點因對方對自己的引導而產生的微妙好感，也被一種淡淡的疏離感所取代了。
他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目光從遠處收回，語氣平淡地對雷小小說道︰“這里風大，我們回去吧。”
雷小小是何等聰慧之人，立刻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和一種突如其來的疏離。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實在無從開口。
難道要她說，自己最開始確實沒把人族放在眼里？
還是說自己現在對他的看法已經不同了？
這些話在此時說出來實在是顯得蒼白又刻意，她只能將一絲莫名的失落壓在了心底，點了點頭，乖巧地應道︰“好。”
兩人之間的氣氛，不知不覺變得有些沉悶和尷尬……
另一邊，在雷蓮池邊的一片安靜的區域。
瑪瑪正面色平靜地站在雲清瑤和孟紫意面前。
她依舊是那副純淨懵懂的模樣，但那雙清澈的眸子看著兩女時，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平和︰“你們，以後，是什麼打算？”
雲清瑤和孟紫意聞言都是一愣，她們忍不住相互對視一眼，似乎都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奇怪。
過了一會兒，雲清瑤率先開口了，她的語氣中帶著理所當然的堅定︰“我既然已決定履行一個妻子的責任，自然是夫君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雙方共同經歷了生死，她又主動打破了心結，她似乎已經將自己完全放在了莫相忘妻子的位置上了。
孟紫意聞言也連忙點頭，雖然她還有些害羞，但眼神同樣堅決道︰“我也是，莫大哥救了我那麼多次，我……我自然要跟著他！”
瑪瑪安靜地听著兩女的表態，小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她歪著頭，似乎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才看著她們，很認真地說道︰“我覺得，你們應該留下來。”
“什麼？！”
“留下來？”
雲清瑤和孟紫意聞言，同時驚呼出聲。
瑪瑪來找她們的時候，兩女就猜到了她可能有事情要對自己說。
可她們最開始還以為是個排大小的問題，對此兩女都暗暗達成了一致，如果瑪瑪要做大的話，自己也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雲清瑤畢竟是和莫相忘有著夫妻名分，就排行第二。
而孟紫意自己，就排行老三。
至于那個雷小小，呵呵，她算什麼？
“為什麼？”听完瑪瑪的話，雲清瑤柳眉微蹙，語氣里也帶上了幾分急切和不滿，“瑪瑪姑娘，你為何要我們留下？我們為什麼不能與夫君一起？”
“難道……”她看向瑪瑪的眼神帶上了一絲警惕和懷疑。
你不會是想一個人佔有我夫君吧？
是不是太貪心了啊！
另一邊，孟紫意聞言也急聲道︰“是啊，瑪瑪姑娘，是不是我們哪里做得還不夠好？我們會努力改的！”
沒辦法，小三這個地位，說話就是這麼卑微。
瑪瑪聞言先是搖了搖頭，她的眼神依舊平靜，而後緩緩伸出一根縴細的手指，指向遠方。
“你們可能不知道，”瑪瑪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縹緲，“郝大要去的地方，非常非常危險。比你們經歷過的所有危險加起來，還要可怕一萬倍。”
“那里，不是青雲城，也不是無憂之海。那里是一切法則的源頭，更是無數強者的墳場。那里有隨處可見的時空裂縫，有能吞噬星辰的古老遺種，還有視萬物為螻蟻的先天聖靈……更有無數為了機緣而不擇手段的萬族強者！”
瑪瑪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兩女漸漸變得蒼白的臉︰“你們去了，以你們現在的修為，不僅絲毫不能幫助他，反而會成為他最明顯的弱點，最大的拖累。”
“他會因為要分心保護你們，而可能陷入更大的危險。敵人會利用你們來威脅他，束縛他。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會讓他束手束腳，舉步維艱。”
雲清瑤和孟紫意聞言，徹底沉默了。
瑪瑪的話，像一把錘子，狠狠砸碎了她們心中那點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們忍不住回想起了之前自己面對雷老二和雷老三的無力，面對紫衣女子時的絕望，那種生死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的恐懼再次涌上心頭。
是啊，外面的世界遠比她們想象的更加廣闊，也更加殘酷。
連不滅境的莫相忘都需要不斷拼命才能搏得一線生機，她們這點修為，去了混沌海那種地方，恐怕連炮灰都算不上。
而莫相忘……如果他真的因為要保護她們而分心，因為顧忌她們而被敵人抓住破綻……那個後果，她們不敢想象！
一股說不出的無力感，將兩女緊緊包裹住了。
雲清瑤緊緊攥住了拳頭，她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才剛剛下定決心要追隨他，轉眼就要因為實力不行而被拋下嗎？
可她心里也清楚，瑪瑪說的是事實。
她所謂的“履行妻子的責任”，在絕對的實力差距和殘酷的現實面前，就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孟紫意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卻倔強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不想成為郝大哥的負擔啊，一點也不想！
可是，可是……她也不想和莫大哥分開啊！
而看著兩女備受打擊的模樣，瑪瑪也忍不住輕輕嘆了已口氣，語氣緩和了一些︰“留下來，留在雷池，這里相對比較安全。”
“我會幫你你們努力修煉，提升自己。或許有一天，當你們足夠強大時還能再去尋他。而不是現在，成為他的負累。”
“什麼，瑪瑪姑娘，你也留下來？”雲清瑤听到瑪瑪的話，就更吃驚了。
她本以為瑪瑪是說服她們留下來，自己跟著莫相忘走的。沒想到，她自己竟然也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