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小帶著莫相忘化作流光消失後,那艘載著昏迷的姬無神,還有驚慌失措的高陽和柳飄飄這一對苦命鴛鴦的無礙蓮舟,就顯得有點迷茫了。
這個就是團隊只有一個主心骨的弊端了,唯一的主心骨倒下了,剩下兩個就有點六神無主了。
沒辦法,散伙吧,該回花果山的回花果山,該回高老莊的回高老莊。
雙方的共同財產也不算多,隨便分分就行了。
關鍵是,現在是在危機四伏的大海上啊,想回都回不去啊!
高陽和柳飄飄就是一陣手忙腳亂,現在那大螃蟹又跳回無憂之海了,他們就想用自己身上的靈力驅散姬無神身上的寒冰。
沒想到,那寒髓之氣卻極其頑固,他們努力半天不僅沒有把姬無神給救醒,反而差點讓自己都搭進去。
兩人就心急如焚,要是這位煞星前輩真的死在了這里,他們別說前途無量了,能不能在這危機四伏的無憂之海上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兩個人之前都只是在話本故事里听說有人被氣的吐血,甚至氣死了的。
沒想到,現在自己竟然親眼看到了。
也真是醉了!
然而,古人雲,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就在他們兩個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姬無神身上的時候,卻沒注意到無礙蓮舟下面,深邃的海水突然無聲無息地黑了許多。
他們看不到,海水之下,一個巨大無比的陰影正在緩緩靠近,那陰影之大,甚至超過了整艘無礙蓮舟。
“啊!高陽你看,那.......那是什麼?!”不久後,柳飄飄終于發現了不對她驚恐地大叫一聲,望向船下。
高陽也循聲望去,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只見一條粗壯無比,上面布滿了吸盤和詭異花紋的巨大觸手,就如同從深淵中探出的惡魔之爪,悄無聲息地破開了海面,帶著碾壓一切的氣勢朝著無礙蓮舟卷來。
那觸手實在是太過巨大,讓他們這艘蓮舟顯得如同小孩子地玩具一般的渺小。
兩人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當然,就算他們反應過來,也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轟隆!”
無礙蓮舟在那巨大觸手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一般,被那觸手輕易卷住,發出令人一陣牙酸的咯吱聲。
不過那觸手倒是很有功德心,並沒有將蓮舟捏碎,而是將其牢牢纏住,然後猛地向水下拖去。
“不——!”高陽和柳飄飄同時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而後就被冰冷的海水淹沒了。
他們此刻心里就忍不住埋怨姬無神︰“都怪你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突破個不滅之境,你就飄了?!”
“這無礙蓮舟是在八苦河上面用的,到了這無憂之海,你還得瑟什麼啊?!”
“而且你自己死了就死了吧,為什麼還要連累我們?”
他們不知道,那觸手的主人是一頭潛伏在無憂之海深處的古老巨獸,其體型之龐大,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它抓住這艘小舟和上面的三個“小東西”,倒也並不是是為了自己吃,畢竟就它這個塊兒,姬無神他們三個還不夠給它塞牙縫的。
那觸手將無礙蓮舟還有上面的三人拖到了一處幽深的海底山脈旁。
這里生長著一種奇異的,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巨大藤蔓植物,它們是這頭深海巨獸的“捕獵網”,或者說,是它的一種工具。
巨獸需要這種藤蔓分泌的特殊物質,還需要它們幫助自己抓吃的,而這種藤蔓也需要它抓來源源不斷的生命體來作為養料。
觸手眼看著墓地地到了,就將已經昏迷了的姬無神,還有驚恐萬分的高陽和柳飄飄粗暴地扔向了那些蠕動的巨大藤蔓。
而那些藤蔓也仿佛擁有生命一般,看見他們三個,立刻如同靈活的毒蛇一般纏繞上來,將三人緊緊捆住了。
頃刻間,那藤蔓上的細微尖刺就刺入了他們的皮膚,開始緩慢而持續地汲取他們的生命精元。
同時,它們開始分泌出一種可以麻痹神經的物質,讓他們逐漸失去掙扎的力量,只能在無盡的黑暗與絕望中地感受著自己生命的流逝。
姬無神在冰冷的窒息感和生命被抽取的痛苦中,終于恢復了一絲模糊的意識。
他艱難地睜開眼,感受著身邊一群藤蔓上面傳來的令人絕望的束縛力,還有體內的力量正在快速的流失,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荒謬感就涌上了心頭。
我不會,就這樣憋屈的死在這海底吧?!
他忍不住想起了太初宇宙,想起了曾經自己為了圈養那頭麒麟神獸,不惜縱容它在海底建立萬艷宮,將無數青春美好的女學生囚禁在了暗無天日的海底。
麒麟用她們的恐懼和絕望作為滋養麒麟的養料,讓她們死後都不得安息。
而那些女學生,是不是也像此刻的他一樣,在暗無天日的海底被禁錮著,絕望地等待著死亡的最終降臨。
這就是……報應麼?
這個詞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了姬無神的心上。
他這個曾經執掌一方宇宙,算計眾生命運,自詡超脫一切的主宰,竟然也落得個如此下場?
他的歸宿,竟然是......成為海底一株植物的養料?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一種強烈的憤怒,不甘,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屈辱感沖擊著他。
但來自藤蔓的麻痹感和生命力的流失,卻讓他連掙扎都變得徒勞。
黑暗的海底,只剩下無聲的絕望在蔓延……
如果莫相忘知道姬無神此刻地想法一定會冷笑一聲︰“作惡的人,是不應該被輕易原諒的,正如同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每個人就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若以德報怨,那何以報德?!”
如果一個人惡事做盡,僅憑幾滴眼淚,幾句懺悔就得到原諒的話,那對于那些背著一身的傷痕的受害者來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莫相忘並沒有出來當面對姬無神說出這些話,因為他的感悟也正到了關鍵的時刻。
他身體周圍環繞著的青色氣旋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狂暴,甚至發出了一陣陣呼嘯的風鳴之音。
他對風之意境的領悟越來越深,而雷小小也早就驚訝地松開了手,退到了遠處。
她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看著懸浮于虛空中的莫相忘。
只見,一道巨大的青色氣旋瘋狂旋轉著,引的下面無盡的海水倒卷而上。
上方的雲層也被拉扯下來,最終竟形成了一道連接海天,巍峨壯觀的巨大龍卷。
而莫相忘,就盤坐在這巨大的龍卷風的風眼之中,似乎那里才是最平靜的區域。
他身上的氣息變得無比飄渺,讓人捉摸不定,仿佛徹底融入了風中。
某一刻,莫相忘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眼底深處仿佛有青色的風暴旋渦旋轉升騰。
他悟了。
風,無形無相,卻無孔不入,至柔至順,卻能摧城拔寨。
雷小小的雷翅雖然是強大又華麗,爆發也是速度極快,但卻過于依賴于形態,失之靈動變化。而且目標太過顯眼,還容易被針對。
而身法這種東西,有形終究不如無形啊!
他終于明白了雷小小之前說的遺憾了,那是自己始終被形態所束縛的遺憾。
想到這里,莫相忘心念一動,身體周圍龐大的龍卷風緩緩收斂,海天之間也再次恢復了平靜。
而莫相忘的身影也如同一陣青煙,毫無征兆地就出現在了雷小小身邊。
他出現的那麼自然流暢,就仿佛他本就該在那里,就仿佛,他只是隨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