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陣細查後,紀風也算是通過了初步審核,排除了是特務的嫌疑。
流民嘛,成分基本沒什麼問題,紀風也能說出自己來自哪個省,哪個縣,甚至哪個村,再加上在逃荒路上,不僅死了母親,還死了一個“爺爺”,夠慘的了。
這些瞎老高他們都可以替他作證,做不了假。
再加上紀風年紀不大,雖然紀風本人說什麼自己已經14歲,但許敏容怎麼能看不出來,紀風頂多也就十來歲的樣子,根本沒他說的這麼大。
虛報年齡這種事很常見,一般別人不會多加干涉,明白怎麼回事就行。
對于進城後,紀風帶著院子里幾家人做買賣的事,也沒多問,畢竟這也算是紀風自己的本事,這年頭能靠自己雙手勞動賺點錢很是不容易,許敏容還是能理解的。
“那個小風,我家就在你院子隔壁,以後遇到什麼困難,或者踫到什麼麻煩,都可以來找我。”許敏容指著旁邊的四合院,說道。
“好的,謝謝許主任。”紀風點點頭。
“甭客氣,那好,我就不打擾你們收拾屋子了,我先走了。”
許敏容說完,便離開了。
“小風,這女人可不簡單,看到沒有,那一整個四合院都是她家的,氣派著呢!听街坊們說她家以前可沒少資助現在這個紅黨,所以現在紅黨當家,她家的地位立馬就提起來了,可不得了,她本人都當上官了,高著呢。
你可要和她打好關系,路上遇到了,嘴巴得甜一點,別到時候讓人覺得你不尊重她。”
方雅芝對紀風說道。
“知道了,方姨,我肯定打好關系。”紀風回道。
“行了,咱們接著收拾吧,這院子看上去有段時間沒住人了,得多擦擦,這樣不容易沾上什麼髒東西。”
“嗯。”
聊完之後,幾人便重新干上了活,這一天把紀風累夠嗆,尤其是挑水。
他和傻柱兩個人一起抬的,還好胡同里的水龍頭就在許敏容住的四合院門口旁邊,離的並不是很遠,交錢就能接到自來水。
幾人一直忙活到下午才收工,飯都是方雅芝做的。
還好這小院里有間廚房,菜刀、鐵鍋之類的東西也都還在,方便的很。
吃飯的時候,方雅芝又問起了小風關于他母親和爺爺的事。
正好紀風也打算趁這個時間段去將母親的尸體搬出來,找一處墓地埋葬一下。
“方姨,我打算給我媽媽重新找一塊墓地,當時太匆忙了,也沒條件,就把她給埋路上了,還有我爺爺。”
紀風有些傷感地說道。
“好,那明天方姨先帶你去一趟冥火鋪,咱們挑兩口上好的棺材,再弄幾份燒火,讓你媽媽和爺爺在那邊吃好住好。”
方雅芝見紀風還想著逝去的長輩,也是立馬答應幫忙。
“謝謝。”
“你這孩子,和姨不用這麼客氣。”
……
第二天,方雅芝就帶著紀風找到了東直門那邊的一家冥火鋪,訂購了兩具棺材,一些冥紙和扎紙祭品。
隨後,紀風又找到瞎老高他們,想讓他們幫自己找一下自己當初埋人的位置。
尤其是自己母親的埋葬地點,雖然他記得是埋在一棵大樹底下,但因為那時候在逃荒,他也記不太清楚具體是在哪。
瞎老高他們倒是直接答應了,畢竟他們這些做杠夫的對左安門那邊的路況肯定比自己熟悉。
就這樣,一群人沿著左安門往外的幾條道路上尋找了三天。
終于在左安門外二十里的一棵老槐樹底下發現了那個土包。
“小風啊,真的是在這嗎?你把你娘埋在這了嗎?”韓老五問道。
“嗯,這棵樹我記得,上面還有我劃的幾道橫,你看。”
紀風指著樹干的記號,說道。
一群人面面相覷,但也沒說什麼,最後還是瞎老高開口了︰“行了,那時候小風命都快保不住了,哪還在乎這些東西,挖吧,挖完了好重新安葬。”
紀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但听他們的意思,這里不能埋人,見幾人開始動手,也趕緊上去幫忙。
因為當時埋的並不深,又過去了半年時間,母親的尸體已經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紀風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母親的骸骨一塊塊都撿了起來,用一塊布包好,裝進一個木盒里。
隨後幾人就往回走了。
“高大叔,剛才怎麼了,我看你們都有點那個。”
紀風好奇地問道。
“嗨∼”瞎老高嘆息一聲,“小風啊,你知道那是什麼樹嗎?”
“啊?不知道。”紀風搖搖頭,那是一棵脫了皮的死樹,他上哪知道去。
“那是槐樹!”
“槐樹?”
“是啊,听沒听說過,牛頭嶺,耗子墳,槐樹底下埋死人!這槐樹底下是不能埋人的。
這槐字啊,木字旁加個鬼字,所以啊,槐樹容易招來陰靈,要是死人埋在它底下,那她就投不了胎,會變成孤魂野鬼的。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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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老高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告訴了紀風。
紀風听完瞎老高的解釋,瞬間明白怎麼回事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們都很詫異。
但紀風作為一名二十一世紀的無神論者,對這些封建迷信知道的並不多,也沒接觸過這些說法。
他只知道槐樹是四九城的標志,又稱國槐、中華槐,沒想到還有這一說法。
雖然他前世是從來不信這些的,但當天晚上,他也的確在夢里看見了自己母親,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身為穿越者的他也不得不相信這種鬼神之說的存在,畢竟連穿越這種離奇的事都發生在他的身上,那鬼神這種東西又有什麼奇怪呢。
一路上,瞎老高又和紀風說了許多關于送葬方面的流程,紀風都一一記下。
不過紀風也沒怎麼操心什麼,瞎老高他們這些杠夫關于送葬的活也接過不少,對這些事也是門兒清。
紀風只需要穿著孝衣,扛著白幡、抱著靈牌就行,其余活由瞎老高他們幫忙解決。
出殯那天,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選好的墓地,將紀風的母親安葬了下去,至于那位老大爺,也被紀風安葬在自己母親旁邊。
在墓前,紀風跪在地上,低頭給自己這位原身的母親燒著冥紙和紙扎,久久沒有起來。
在這一整天里,紀風沒有像別人送葬時那樣,哭哭啼啼,甚至沒有流下眼淚,只是沉默不語,默默地重復著手里燒紙得動作,眼楮盯著眼前的火苗。
到最後,還是方雅芝不忍心把紀風扶了起來,“好了,小風,別太難過了,起來吧,你媽媽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把身體累壞了,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紀風看了一眼方雅芝,隨即又把目光移向墓碑上,“嗯,我知道的,方姨,我想再給我媽媽磕幾個頭。”
方雅芝見狀,也沒攔著,松開了手。
紀風來到母親墓碑前,重新跪下,磕了四個響頭,隨後便起身跟著方雅芝她們離開了。
“放心吧,我會好好活下去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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