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金耀神子手中的暗金色長槍與甦牧之燃盡一切所化的璀璨劍虹，在半空中轟然對撞！
沒有想象中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圈肉眼可見的、扭曲了光線的沖擊波，無聲地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沖擊波所過之處，無論是堅硬的魔化甲殼，還是玩家們撐起的靈力護盾，都如同紙糊的一般，被瞬間撕裂、湮滅！
高天之上，金耀神子身形劇震，竟被那股決絕的劍意逼得倒退了半步。他握著長槍的手臂上，暗金色的妖氣一陣翻涌，顯然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有點骨氣。”他低語一聲，俊美邪異的臉上終于不再是輕蔑，而是多了一絲冰冷的殺意。
而那道貫穿天地的劍虹，在這一擊之後，光芒瞬間黯淡了下去。
甦牧之的身影重新顯現，或者說，那已經不能稱之為身影了。
他的肉身早已消散，只剩下一道稀薄到近乎透明的神魂，被那半截斷劍牽引著，在空中搖搖欲墜。
神魂之上，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碎裂。
他敗了。
以身為薪，以魂為火，燃盡所有的一劍，僅僅只是讓對方後退了半步。
這就是淵級強者的力量嗎……
甦牧之的神魂中，只剩下無盡的苦澀。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看下方那岌岌可危的防線，
也听不到指揮頻道里那一聲聲絕望的嘶吼。
他的意識，正在被無邊的黑暗吞噬。
“到此為止了。”金耀神子舉起了長槍，槍尖遙遙指向甦牧之那即將消散的神魂，
“能讓我後退半步，你足以自傲。作為獎勵，我會將你的神魂徹底碾碎，讓你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話音落下，槍尖之上，一點極致的庚金法則之力開始凝聚。
那是足以洞穿一切、磨滅一切的死亡之光。
昆侖八號基地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
無數人雙目赤紅，卻又無能為力。
“甦老大！”
“天劍……”
悲憤的嘶吼，從陣地各處響起。
荒域第一劍，人族的頂尖戰力之一，就要這樣……隕落了嗎？
就在金耀神子即將揮出長槍的瞬間。
“嗡——”
一聲輕微的嗡鳴，突兀地在天地間響起。
這聲音很輕，卻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
讓戰場上所有混亂的嘶吼、爆炸、慘叫，都在這一刻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金耀神子凝聚在槍尖的法則之力，竟不受控制地停滯了剎那。
他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掃向遠方的天際。
在那里，天與地的交接處，一團混沌霧氣浮現，其中一點玄黃色光點，正在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飛速擴大！
那是什麼？
不止是他，戰場上所有還能喘氣的生靈，都下意識地朝著那個方向望去。
“來了……”
血泊之中，被稱為觀星的女孩，那雙早已失去焦距的灰色眼眸里，映出了那一點越來越清晰的玄黃。兩行血淚，混合著難以言喻的激動，再次滑落。
他來了！
“吼！”
陣地前方，那頭山岳般巨大的三頭魔犬，剛剛將一名人族盾戰的半個身子咬碎，正準備享受這頓血食。可它中間那顆碩大的頭顱，卻猛地抬起，對著那玄黃光點傳來的方向，發出一聲不安的低吼。
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恐懼，讓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那是什麼玩意兒？”
斷了胳膊的玩家老張，剛剛一盾牌拍碎了一只腐蝕蠕蟲的腦袋，綠色的酸液濺了他一身，將他的鎧甲腐蝕得滋滋作響。
他卻渾然不覺，只是呆呆地望著天邊。
那道玄黃色的光芒，越來越近，越來越快！
不，那不是光！
那是一道白色的閃電！一道撕裂了空間，在身後留下一條長長真空軌跡的白色閃電！
而在那閃電的最前端，一道身影，盤膝而坐，衣袂飄飄，宛如神只！
“主人！我還能更快！”
紅鸞的聲音在陸塵心底響起，充滿了雀躍與表現欲。
她已經將自己的速度催發到了極致，四蹄之下，空間都在微微扭曲。
“夠了。”
陸塵的聲音平淡無波。
他緩緩站起身，立于九尾天狐寬闊的背脊之上。
昆侖八號基地的慘狀，盡收眼底。
那殘破的防線，那明滅不定的護盾，那一個個在血與火中掙扎、倒下的身影……
還有高天之上，那即將被抹去最後一絲存在的劍修神魂。
陸塵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伸出手，對著下方那片廣袤的戰場，輕輕一按。
“混沌迷淵。”
領域，展開！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毀天滅地的威勢。
一片蒙蒙的灰色氣流，以陸塵為中心，以一種比紅鸞飛行速度快了千倍、萬倍的速度，無聲無息地，向著四面八方瘋狂擴張！
那灰色，仿佛是天地誕生之前最原始的底色。
灰色氣流所過之處，陽光被吞噬，聲音被同化，法則被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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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里！
五千里！
一萬里！
方圓百數千里！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這片將整個昆侖八號基地戰場，連同外圍數千萬異族大軍都囊括在內的灰色領域，便徹底成型！
天地，在這一刻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天空不再是天空，大地不再是大地。
所有被領域籠罩的生靈，駭然發現，自己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灰色迷霧之中。
上下不分，前後不明。
空間、時間、五行、法則……一切的一切，都在這片灰霧中，陷入了最原始的混沌！
“怎麼回事？我的眼楮！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的神念被斬斷了！我感知不到任何東西！”
“救命！王將軍呢？你們在哪兒？”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數千萬異族大軍中蔓延開來。他們發現，自己不僅失去了五感六識，甚至連體內的妖力、魔氣，都開始變得遲滯、混亂，根本無法自如地調動！
高天之上，金耀神子臉上的冰冷殺意，瞬間凝固。
他駭然地發現，自己與天地間的庚金法則的聯系，竟然被一股更高級、更蠻不講理的力量，硬生生給切斷了！
他引以為傲的淵級領域，在這片灰色世界里，就像三歲孩童堆的沙堡，被浪頭一拍，連個渣都不剩！
“這是……什麼鬼東西！”
金耀神子失聲驚呼，再無半分之前的從容與高傲。
然而，對于昆侖八號基地的人族來說，這片灰霧，卻帶來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我的靈力……我的靈力在恢復！”
“傷口！我的傷口不流血了！還在愈合！”
“那些該死的蠕蟲酸液，失效了！”
陣地後方，醫療隊的幸存者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那些原本已經重傷瀕死，腸穿肚爛的傷員，身上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愈合。
斷了胳膊的老張，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看著自己那空蕩蕩的袖管里，血肉正在瘋狂蠕動，一截嶄新的白骨正在飛速生長，然後被筋膜和血肉包裹……
前後不過十幾個呼吸，一條全新的、甚至比之前更強壯的手臂，就這麼長了出來！
他下意識地握了握拳，感受著那失而復得的力量，整個人都傻了。
“這……這是神仙手段吧？”
而高空之上，甦牧之那即將破碎的神魂，也被一股溫和的混沌之力包裹。
那些足以致命的裂紋，正在被緩緩修復。
雖然無法讓他恢復如初，卻將他從徹底消散的邊緣，硬生生拉了回來！
意識，重新變得清晰。
甦牧之茫然地“看”著這片灰色的世界，神魂中充滿了震撼。
這股力量……古老、浩瀚、包容萬物，又凌駕于萬法之上。
這，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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