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大哥還在跟二叔說話。
狗叫聲此起彼伏,說話聲都快被蓋過去了。
“讓你爹出來!”二叔提高音量,“跟我一塊回家,你奶和你爺找他有話說。”
陳保明憨厚道,“我奶找我爹啥事,這麼晚了,不能明天再說嗎?”
“不行,就得今天!”
“太晚了,二叔你還沒吃飯吧?”
二叔使勁抽了抽鼻子,小院里的烤肉香味還沒散去,“嗯,我沒吃飯。”
“那二叔還是快點回去吃飯吧,都這麼晚了,不然等你回去了我奶他們晚飯都吃完了。” 陳保明真誠地勸道。
二叔︰“……你這不孝的東西,你就不能請你二叔進屋吃飯?”
“我們都吃完了。” 陳保明老實道,“我是第一個吃完的,所以出來開門。”
“滾滾滾,我就不樂跟你說話,傻乎乎的像根木樁子。”二叔推開陳保明就要往屋里進。
陳父剛站起來準備出去迎接,一旁陳母突然一把扯住他的衣裳領子,另一只手就往他的身上打。
一邊打陳母還一邊罵,“我打死你個沒出息的,別人都欺負到你兒子頭上了,你還能吃得下飯,我怎麼就嫁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男人!”
白杜鵑目瞪口呆。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陳母動靜大,雨點小。
陳父嘴里哎呦哎呦的叫,並不還手,也不躲。
陳保柱看到這一幕咧嘴笑了。
他放下碗筷,兩手掌對著搓了搓,起身出去了。
白杜鵑也放下碗筷想跟出去。
陳靈芝扯住了她的衣角,弱弱道,“白姐姐,你們要打架嗎,我好害怕,你留下來陪陪我好嗎?”
白杜鵑真的很想捏一捏陳靈芝的臉蛋。
小丫頭,真不愧是陳保柱的妹子,一肚子心眼。
她沒有听陳靈芝的,留下來陪她,而是湊到陳靈芝的耳邊小聲道︰“咱們也出去看熱鬧,好不好?”
陳靈芝眼里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她沒說話,而是用力點了點頭。
白杜鵑拉起陳靈芝,看了眼還在上演夫妻全武行的陳母和陳父,移了凳子,悄悄跑出屋。
院子里,二叔剛跑到屋門口就撞上了從屋里出去的陳保柱。
別看陳保柱個頭沒有他大哥高,打架卻是一把好手。
他故意和二叔撞在一塊。
他站在原地咋地沒咋地,二叔卻被他撞的往後倒退了兩步,差點摔在地上。
“你個小兔崽子……”二叔張口就要罵人。
陳保柱上去就是一腳,正踹在二叔的嘴上。
二叔疼的哇哇叫,吐出一顆牙。
大哥陳保明見狀連忙上前勸架,“二弟,別沖動,有話好說。”
陳保柱不理會他大哥,只管埋頭揍他二叔。
白杜鵑站在屋門口往外看。
陳靈芝躲在白杜鵑身後,伸出半張臉,兩只手緊張地拽著白杜鵑的衣裳,嘴里無聲地念叨著什麼。
白杜鵑離的近,看她口形猜到她說的是“二哥加油”。
陳保柱和他二叔在院子里打成一團。
院子里的狗子們熱血上頭,汪汪叫著助陣。
兔子眼看自己的主人跟別人打起來了,它這個急啊。
它也想上去幫忙。
怎奈它被拴在狗窩邊,鏈子不夠長。
它不斷地往前撲,又扯又拽鏈子。
也是巧了,它的鏈子突然有一節鐵環脫了節,鏈子逐漸松開……
兔子不知道,它繼續上竄下跳。
二叔被陳保柱打的直罵街,“好你個陳保柱,你敢打我,你等著我告訴你奶……”
陳保柱啐了他一口,“你個老不修的,這麼大年紀只會告狀,欺負我爹,佔我家便宜,但凡你能打贏我,我敬你是條漢子!只會告狀,慫貨!”
“你,你給我等著……”二叔好不容易掙脫了陳保柱,但他靠近了狗窩。
兔子用力往前一撲,鏈子開了。
狗子撲向了陳保柱他二叔。
事發突然,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陳保柱是沒料到狗鏈子會開。
大哥陳保明則是根本沒反應過來。
狗子自己都愣住了。
它不可置信,自己居然真的撲到了人?
這人……是咬還是不咬?
就在它愣神的功夫,陳保柱他二叔給了它一腳。
一腳踢在了狗肚子上。
兔子慘叫著退開。
它只是看家狗,還是脾氣很好的那種,從不咬人。
它剛才的沖動也是因為看到有人打陳保柱。
真讓它咬人,它還真不會。
二叔踢了一腳狗子,見狗子嗷嗷地嚎著後退,頓時找回了自信。
“你也敢咬我,踢死你!”二叔又去踹狗子。
兔子嚇的來回地竄,二叔在後頭追。
陳保柱怕他二叔真把兔子踢死,也追上去。
小玉和大嘴離兔子最近,它們凶狠地吠叫,粉紅色的牙床都露了出來。
它們和本地戶不是一路狗,但是眼前這個人當著它們的面欺負狗。
兔子不斷地後退,尾巴夾在肚子下面,一直在齜牙,維持著虛假地威懾力。
它退到了小玉身邊,小玉往前一撲,把兔子撲倒在身下。
兔子以為小玉要咬它,慘叫連連。
其實小玉把它撲倒是為了保護它。
二叔追過來抬腳要踢,一側大嘴的鏈子長度正好夠得著,它對著二叔伸出來的腿“吭哧”就是一口。
一口就見了血。
“啊啊啊!”二叔沒有防備,他正感覺良好,以為狗子都怕了他。
沒想到大嘴一口把他打回原型。
白杜鵑嘆了口氣,小聲嘀咕︰“要賠醫藥費了。”
陳靈芝輕輕扯了一下白杜鵑的衣角,“我二哥會還你錢。”
白杜鵑玩笑道,“你二哥窮成那樣,有錢還我嗎?”
“我二哥可會掙錢了。”
在這個年代,林場的工作工資不低。
而且陳保柱還是個有很多才藝的人。
紅事白事他都能去人家幫上忙,哭墳啥的也很拿手。
白杜鵑和陳靈芝說話的功夫,陳保柱已經追上了他二叔,又把他按在地上好頓捶。
小玉和大嘴仗著鏈子夠長,在邊上把二叔的鞋都給啃掉底了。
大哥陳保明依舊是在旁邊勸架。
“二弟,別這樣。”
“二叔,你少說兩句吧……”
二叔︰我特麼哪有說話,我一直在“哎呦”好吧!
陳保明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居然拉都拉不動陳保柱。
白杜鵑不信。
都說陳保柱他大哥憨厚,老實。
真的嗎?
她現在有點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不過轉念又一想,也有可能是以前陳家沒分家,大哥只能忍辱負重。
現在分出來單過,他對他二叔也是一肚子的怨氣,找各種機會報復回去。
看來這是一家子黑芝麻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