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林場。
兩名調查人員睡在小木屋里。
胡主任很貼心地為他們安排了干淨的被褥。
夜里涼爽,木屋的窗戶敞開著,外面傳來陣陣蟲鳴聲。
兩人舒坦地躺著,低聲商量著明天要怎麼對胡主任展開調查。
聊著聊著兩人眼皮打架,困的直打哈欠。
“算了,明天再說,睡吧。”
兩人熄了煤油燈,各自翻身睡了。
半夜,其中一人起夜,晃蕩著出門撒尿。
住在山里,起夜一般都不會去茅房,只要不是解大號,通常就隨便找個犄角旮旯。
那人解了褲子,閉著眼楮放水。
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音。
他睡眼惺忪地睜開眼楮往身後看了一眼。
什麼也沒有。
這時候月亮升起來了,照的地上很亮堂。
他提上褲子準備回木屋。
“沙沙沙……”身後再次傳來聲音。
他再次回頭。
一個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看影子好像是條狗子。
他沒往心里去。
林場也有狗,他下午來的時候看到過。
這會他睡意十足,大腦根本不轉,他就沒有想到如果那是狗的話,為什麼狗不沖他叫。
他又不是林場的工人,林場的狗看到他的話會一聲不叫?
他回了木屋,甚至都懶得把門鎖上,就反手一帶,栽回床上。
敞開的窗戶下慢慢升起一個狗一樣的腦袋。
月光從後面灑下來,一對豎起的耳朵十分明顯。
“狗”像個人似地站在窗外,前爪扒著窗台往木屋里頭瞧。
狗腦袋的投下的影子遮住了剛才起夜那人的臉。
那人似乎覺察到了白線的變化,微微睜開一只眼楮往窗口看了一眼。
空氣似乎靜止了。
那人的呼吸也跟著暫停。
狗腦袋的臉上有一對綠瑩瑩的眼楮。
那人嚇的坐起來,窗外的那只“狗”見他醒了,沖他咧開嘴,露出雪白的犬牙……
……
胡主任晚上一直沒睡,他披著衣裳坐在木屋里,身邊放著一把獵槍。
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時不時抬頭看看窗外。
終于,一聲慘叫打破了夜的靜寂。
胡主任一把抄起獵槍跳起來,嘴上叼著香煙沖出門去,“哪里的聲音?”
夜間巡邏人員听見聲音紛紛趕來︰“主任,有狼!”
林場的狗子們也跟著叫起來。
胡主任沉著冷靜,他狠狠吸了口嘴上的香煙,把煙蒂吐到地上,用腳碾了幾下,讓火星子熄滅,“大伙別慌,又不是第一次遇到狼,把盆都敲起來,火把點起來!”
林場每年都會遇到狼,有時還會出現傷人事件,所以大伙都有所準備。
有人敲打著盆底,有的高聲吆喝。
林場的狗子們也跟著瞎汪汪。
它們不是獵狗,僅僅是看門用的。
遇到狼它們也只能起個報警和威懾的作用,打狼主要還得靠兩腳獸。
一番折騰下來,狼群逃走了。
工人們還放了幾槍,但是沒有打到。
胡主任連夜讓人清點損失情況。
沒有人員傷亡,唯一的損失是食堂的肉丟了。
本來那些肉是胡主任囑咐著要明天招待兩位調查人員的,沒想到被狼偷走了。
“沒傷人就好。”胡主任夸了大伙幾句,說了些振奮人心的話。
大伙也挺高興,肉丟了是挺可惜,不過總好過有人受傷。
“行了,大伙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胡主任大手一揮,嘴角的弧度都快隱藏不住了。
大伙打著哈欠解散了。
就在這時,遠處跌跌撞撞跑過來一個人,“救……救命啊……”
大伙舉著火把,等那人到了近前一照,發現他的身上有血。
胡主任大驚,“哎呀,同志你這是怎麼了?”
“狼……有狼……”那人嚇的說話都帶顫音。
有人認出這人是下午剛到他們林場的,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听說是從城里來的。
“是有狼,別怕,狼被我們打跑了。”胡主任細心地安慰道,“同志,你身上這血是?”
那人臉白的跟張紙似的,他哆哆嗦嗦地拉住胡主任的手,“你快跟我來,快來!”
胡主任只得跟著他。
其他人見了也都好奇地跟在後面,舉著火把照明。
到了小木屋,胡主任跟著那人先進了門,只見屋里的地上躺著一個人,渾身是血。
胡主任哎呀一聲,撲上前扶起那人,關切地呼喚,“同志,你醒醒,你醒一醒!”
其他人都擠門外往屋里看。
“這是怎麼了?”
“被狼咬了可能……”
“狼不是被我們趕跑了嗎……他們怎麼會被咬?”
“狼只去了食堂,偷了肉,它們怎麼會來這邊?”
“不清楚……”
胡主任呼喚了半天,重傷那人仍然昏迷不醒。
林場這邊也沒有專門的醫生,有一個衛生員還是赤腳醫生,只能開些去痛片和外傷的紅藥水。
胡主任把他找來,讓他救治傷員。
衛生員看著傷員身上被狼咬的幾處傷口,那真是一排排的牙印,一個個窟窿眼都在往外冒血。
按住了這幾個眼,那幾個眼往外冒。
他只能多找了幾個幫手,大家一塊用紗布棉花幫著按壓傷口。
好不容易把血止住了,天都快亮了。
胡主任又不辭辛苦地安排食堂煮些稀粥給傷員喝。
兩個調查員都受了傷,只不過一人傷重,一人傷的輕。
據他們所述,狼從窗戶跳進了他們的木屋,咬傷了人後,把那張狼皮叼走了。
胡主任听後嘴角抽動了兩下,然後嘴角耷拉向下,一副痛苦的模樣,“是我的失誤,本想給兩位同志安排個干淨點的地方睡覺,沒想到進了狼,早知道你們跟著我們林場的工人睡大通鋪就好了。”
大通鋪全都是臭腳丫子味,真讓他們睡,他們也不可能接受。
調查人員受了傷,胡主任重新給他們準備了住處,讓他們在里面休息,並和輕傷的那人商量著送他們下山到縣城醫院。
“我們這只有送木材的卡車,中午前會下山一趟,你們可以跟著車順路捎你們下山。
不過這車不能直接送你們到縣城,你們要到下山去找大隊,從大隊坐牛車前往縣城。”
輕傷的調查員一听,整個人都不好了,“就沒有車能直接送我們到醫院的嗎?”
胡主任表情嚴肅,“所有的車都是公家的,我們不能以權謀私,佔國家便宜,同志,我們不能犯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