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身後帶著一幫公狗沖過來。
那些公狗里面,有熊皮溝大隊的,也有附近大隊的狗。
最近笨笨又開始散發那該死的魅力,吸引得附近所有的公狗全都往上湊。
笨笨一天天被它們圍繞的,不勝其煩。
它很專一,非四眼不可。
其他的公狗它根本看不上。
但它看不上不代表那些追求者們就會離開。
笨笨往前沖,那些公狗也就跟著沖。
劉向紅正跟一幫人撕吧呢,笨笨從劉向紅的腿底下鑽出來,齜著牙,發出低吼。
笨笨很懂這些人類之間的戰斗。
不見血的時候,就代表不能下死口咬。
它只要嚇退敵人,保護主人就好了。
但是如果主人見了血,那就是另外的戰斗了。
笨笨護著劉向紅,吠叫著連口水都噴了出來。
其他幾個社員看著有點打怵,但她們的嘴還是硬的,其中有一個人彎腰撿起石頭朝著笨笨扔過去。
笨笨扭頭躲開,後頭的公狗一見這是很好的表現機會。
它們也顧不上誰是誰家的狗,全都一窩蜂地沖上去咬那個扔石頭的社員。
扔石頭的社員嚇的往後退,一不留神從田埂上摔了下去。
狗子們不依不饒也都跟著沖下田埂。
混亂中,有人沖著那幫公狗里的一只大吼︰“土豆!你特麼傻的吧,連我都咬!”
土豆是一只黑白花的小土狗,腿有點短,還沒有笨笨高。
它正叫的起勁,忽听有人叫它名字,它渾身一震,在看清喊它的那人後,眼神瞬間清澈。
那是它的主人。
它……咬錯人了。
追著自己的主人咬了半天。
土豆的主人怒不可遏,上前薅住土豆脖子後面的毛,一下把它提溜起來,抬手就是兩巴掌。
土豆的耳朵瞬間消失,尾巴也夾在了肚皮底下︰“嚶嚶嚶……”
其他的狗子還在混戰。
原本笨笨也是要加入的,但是劉向紅眼疾手快,一把將笨笨撈了起來,強行讓它變成兩腿站立。
笨笨像個人似的,前爪被劉向紅握著,後兩條腿使不上勁,沒辦法爆沖跳下田埂戰斗,只能干嚎著為兄弟們助陣。
越來越多的社員趕過來,將狗群哄開,把剛才被狗圍攻的人解救出來。
剛才扔石頭打笨笨的社員衣服被狗子扯破了,波稜蓋兒卡在石頭上,禿嚕皮了。
注︰波稜蓋,東北方言,指膝蓋)
于金生趕來,讓人把受傷的社員從田里拽出來。
那人坐在地上哭天嚎地要死要活的。
于金生問明情況後當即冷了臉,“你們背後說白杜鵑風涼話,今年冬天就別分她獵來的野豬肉了,索性壞人做到底。”
此言一出,在場不少人變了臉色。
以往她們在背後說說風涼話就算被正主知道也沒啥,頂多罵幾句,撕吧幾下。
可她們忘了,白杜鵑現在是他們大隊在公社掛了名的先進人物。
她代表的是他們大隊的臉面。
于金生直接拿這幾個鬧事的當典型,第二天大隊開大會嚴厲批評。
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敢在劉向紅跟前說白杜鵑的風涼話。
不過大隊的狗子們也在一段時間內集體失去了自由。
因為打群架,亂咬人,都被各家拴了鏈子。
笨笨終于擺脫了被公狗們追著的煩惱了。
但它又變的有些憂愁,每天都守在院子門口痴痴地望著外面,像是在等待著誰的到來。
楊建設知道笨笨在等誰,他找到白杜鵑,詢問是否能帶笨笨上山去見一見四眼。
白杜鵑搖頭,“笨笨去年生了一窩,今年就不要再讓它生了。”
好不容易等到把笨笨這邊消停了,小玉又開始了。
白杜鵑院子里又有大嘴還有大白,小玉的魅力一散發,搞的整個院子的狗都叫個沒完。
味道實在上頭,動物的本能控制不住。
白杜鵑只好把小玉送到了楊建設他們院子養著。
楊建設那院只有笨笨和養好傷的小黑狗,黑風。
小玉過去了也不用擔心會被別的公狗騷擾。
等到小玉恢復了正常,天氣也變冷了,白杜鵑也錯過了去東風牧場找甄佳婆婆學習抓鷹的季節。
她給甄佳婆婆寫了封信,在信里聊了不少家常話。
過年前湯鳴浩開車帶著楊建設進了城,找了門路幫著楊建設買了一台縫紉機,還有一對男女手表。
縫紉機搬回大隊的時候,好多人都跑來湊熱鬧。
“這就是縫紉機呀?嘖嘖,听說用它做衣裳可快了。”
“建設真是出息啦!”
“建設跟誰家閨女談對象,我咋沒听說?”
“不是咱們大隊的……”
“他為啥不找咱們大隊的姑娘……便宜了別人。”
“咱們大隊的姑娘沒有看上他的哩?”
“你說的那是以前,自從楊鐵牛沒了以後,劉向紅跟建設的日子就好過了。”
“咳,別提楊鐵牛了。”
湯鳴浩和楊建設把縫紉機抬進院。
劉向紅臉笑的就像一朵花。
孫祥子也擠在人群里,他看到那台縫紉機也眼熱。
不過他知道他家窮,根本買不起這種東西。
當初他娶白香時也不過是給了幾塊錢當彩禮,至于幾大件,想都不敢想。
他不禁再一次的感到後悔。
最早其實金鳳是想把白杜鵑嫁給他的。
雖然那時白杜鵑還沒跟曹鐵軍退婚,不過金鳳已經暗戳戳的跟他提過這事。
他當時還挺看不上白杜鵑的。
人瘦的像根麻桿,頭發黃不拉吉的像枯草。
誰能想到白杜鵑現在會變的這麼漂亮。
臉蛋紅撲撲的,兩條麻花辮又黑又長。
孫祥子听著女社員在議論縫紉機的事,他若無其事地插了句,“楊建設都快結婚了,白杜鵑應該也快了吧,她年紀可比楊建設大,再不找人家就變成老姑娘了。”
這可是大隊的熱門話題。
換成以往,肯定有人會接著孫祥子的話往下說。
一般起頭的標準格式是︰“誰說不是……”
但是今天,居然沒人接話。
孫祥子詫異地看著大伙,“我說的不對嗎?”
幾個嫂子抬頭看了一眼孫祥子,嘴巴撇了撇,還是沒吭聲。
孫祥子繼續道,“過了年白杜鵑就21歲了,老姑娘不好嫁了,就算她家里條件好也沒用,年紀大了沒人要,也就我這樣的不嫌棄,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一個嫂子實在沒忍住,嘀咕了句,“人家用你嫌棄?又會打獵又辦狗場的……”
湊熱鬧地眾人漸漸散了,孫祥子望著白杜鵑家的院門,一個念頭不可遏制地涌上來。
他要是娶了白杜鵑就好了。
這院子、狗場,不就都是他們孫家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