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楓,”裴元掀起眼皮輕瞥站在原地兀自惱火的慕楓,冷冷地開口,“剛才念著他們是你朋友,我沒有直接開口,但現在我想直說,你這交的什麼朋友。”
慕楓沒生氣,反而感覺有些惱火的丟臉,黎問音虞知鳶第一次來自己家這邊做客,就害得被自己這邊認識的人憑空一頓陰陽怪氣。
自己母親私下再三叮囑了要招待好朋友們,裴元尉遲權還好說,但和女孩子相處確實要注意分寸,不讓她們感受到不自在。
這下好了,還沒過多久,就惹得她們都不快了。
慕楓氣惱地納悶︰“那下回裴元你還是直接罵吧,嘴毒點,我是真沒想到,他們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以前不是這個樣子不是現在能這個樣子的借口。”裴元說道。
“我知道......哎,我就是,”慕楓垂頭喪氣地坐下來,懊惱地揉了把後腦勺,“我想不通。”
“他們以前是什麼樣?”黎問音探頭問。
“他們就是挺好......也沒有說特別好,但就是挺正常,就一起上學一起玩,然後我要干什麼就都支持我,”慕楓五官皺成一團,嘆氣,“對不起,黎問音、知鳶姐,我替那兩人的出言不遜道歉。”
小尉遲權︰“他們什麼出身?”
“剛才黎問音說的話似乎戳他們痛點了,”裴元很直接地問,“出身挺低?”
“也不能這麼說吧,我不在意這個,”慕楓心煩意亂地搓了搓手,頂著環繞的目光感覺挺難開口,糾結了一會才說,“但他們......確實挺困難的。”
慕楓說,陸琛是孤兒,從小是在城市的孤兒院長大的,因為性格孤僻和身體患有疾病等原因,沒有得到過收養,後來是在當地政府的義務教育扶持下,才入的學。
陸琛還算自己給自己爭氣吧,學習成績挺可以的,考取了這里最好的一所公立初中,也就是慕楓所在的初中。
慕楓家里捐贈資助了學校不少,再加上慕楓本身性格很好,自來熟,很快就混開了,和一整個班人關系都挺好,其中就包括了陸琛。
傅許則是在剛入初中那年,家里出現了重大變故,家庭經營的小工作室出了岔子,父母雙雙成了經濟犯,坐牢去了,他一下子就沒了人管。
說到這里,慕楓停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我盤下這個秘密基地,多多少少,有點他們的原因。”
慕楓媽媽雖然總是揍他,但一位會道歉彌補太空艙的媽媽,能對他嚴苛到哪里去,再加上慕楓大體上就是熱心快腸只是稍微有點莽撞貪玩的乖寶寶,不沾酒不沾煙不打架不逃課。
他上學期間干的最叛逆的事情,也就是偷偷把游戲機帶到學校里,上課打瞌睡了,被老師逮到了還會尷尬笑著低頭道歉,因此,老師同學們都挺喜歡這位不太一樣的大公子哥兒。
再加上慕楓肯定是要入學魔法學校的,初中成績爸媽念叨是念叨,但也就嘴上責怪一下,不會真太介意他成績一般,他在眾多富幾代中已經是難得的根正苗紅了。
還有慕楓從小就挺樂意和豬啊牛啊羊啊混在一起玩。
因此,慕楓其實真的沒什麼必要在外盤個房子的。
他是為了班上的同學朋友們。
尤其就是為了陸琛和傅許。
慕楓漸漸了解到,隨著年齡增長,陸琛再頻繁回去孤兒院住,會招惹院長的白眼嫌棄。
傅許則是父母全不在身邊,其他親戚不太願意接手照顧他,傅許人在屋檐下地杵在親戚家里,自己也難受。
還有很多很多,比如班上同學有家里頻繁吵架砸東西,無法靜心學習的,家里搬家還沒搬完,住太遠上下學不方便的。
慕楓一合計,就弄了這個學校周圍的秘密基地,作為一處棲息地,有誰需要的,都可以來找他。
像陸琛和傅許這種長期需要的,慕楓就會直接把他們指紋錄入密碼。
慢慢的,慢慢的,這兒就成了全班大多數人共識的秘密基地,像第二個家一樣。
來來往往,屹立在這里,收留偶爾無家可歸的人。
“這麼一听,你完全是他們的恩人啊,”裴元雙手環胸,默默吐槽,“理應好好感激你才對。”
“我沒要他們感激......”慕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就是覺得,都一個班的同學,大家也都是朋友,這些對我來說也根本不算什麼,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太善良了,不慎就會農夫與蛇。”裴元瞥了他一眼。
“我......”慕楓還想為自己辯解。
“不會啊,我覺得很好。”
黎問音笑著炯炯有神地看著慕楓。
她笑著說︰“慕楓,要是我初中時,班上有個你就好了。”
當時她就無家可歸。
慕楓一瞬間就抬頭了,目光很復雜地看著黎問音,她不說還好,她這麼一說,心都要碎了。
尤其是剛剛,陸琛就莫名譏諷了一頓黎問音不夠與他“門當戶對”。
慕楓直接難受爆了,更加覺得不可理喻,按理來說陸琛應該更能共情黎問音點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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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別那麼看著我啊,雖然我是沒能享到那個福吧,但有經歷和我類似的人享到這個福了我也覺得挺好,”黎問音挺釋然輕松的樣子,接著好奇,“那你們之間有發生過什麼事嗎?”
“發生過什麼事......”慕楓細細回想。
他給陸琛和傅許錄入指紋後,他們兩個就經常來這個秘密基地住著,也因此,他們很感激也很擁護慕楓,自發地要當他的小弟。
在慕楓的認知中,這兩人都是很好相處很好說話的,陸琛人在班里比較孤僻但是對他挺好,傅許性格沉穩但也會出言維護他。
“就是偶爾......會稍微有點那個,”慕楓撓著臉頰說,“我自己是知道上課睡覺不好嘛,偶爾忍不住睡了,老師叫我起來站出去罰站。”
他自知理虧,就尷尬笑笑,人都站起來了,乖乖準備出去罰站。
結果這時候陸琛就會來一句“老師你知道他是誰嗎,你知道他家里嗎”。
老師臉色就會青一陣白一陣的不愉快,但也說不了什麼,鐵青著面色說“那你坐下吧”。
這種時候,慕楓就要尷尬死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痛恨該死的自己怎麼就睡了呢。
“好奇怪,”虞知鳶出聲表示疑惑,“他們自己情況不太好,卻很以慕楓的家庭背景為榮,並且像當作武器一樣去要求行使某種特權?”
“以己度人,”黎問音分析道,“這說明如果當他們自己成為了慕楓這樣的少爺,就一定會這樣特權。”
因此對明明擁有特權行使權力,卻沒有這麼做的慕楓,且是他們感激的慕楓,他們就會莫名為慕楓打抱不平,仿佛慕楓受了什麼委屈一樣。
“我挺苦惱的,”慕楓悲憤,“這比老師說我還有效,害得我一學期不敢上課睡覺。”
“這朋友,嘖,”裴元冷聲追問,“還有什麼事嗎?”
慕楓坦誠交代說,他確實會顧慮陸琛和傅許的家庭情況不太好,避免去觸他們的雷,在很多時候......也會照顧他們自尊心一些。
例如秘密基地,慕楓就只說是自己叛逆想買,沒告訴過他們和其他朋友們是為了他們,只說自己“剛好”有個秘密基地,誰哪天想來玩都可以。
“唔......難怪,原來你有經驗,”黎問音沉吟道,“咱們班後面的儲物櫃,那些放在公共區域里的錢,也是慕楓你提的想法吧?”
她這話一出,在場的慕楓裴元虞知鳶全部一抖。
“那個......”慕楓瘋狂想狡辯理由。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秦冠玉的想法,後來去問他,他才說是慕楓你提議的,”黎問音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現金放在公共區域,整個班就我一個窮鬼,他說慕楓說我那麼聰明,肯定明白這是給我準備的。”
慕楓有種被扒了底褲的的窘迫感,紅著臉嚷嚷著不是不是這是大家一起的想法。
“慕楓怎麼還害羞了,”尉遲權笑著調侃,“這就承認了吧,嘴硬。”
“說的像你的嘴很軟一樣,”黎問音扭頭掐住他的臉蛋,“你在背後幫我做事也不愛告訴我。”
尉遲權閉嘴不說話了。
“所以啊,慕楓。”
黎問音認真地看著慕楓。
“這麼說來,我還欠你一朵小紅花。”
慕楓愣住了。
——
慕楓忽然很傷心難過,越想越不能理解陸琛和傅許為什麼要對黎問音施以惡意,明明自己對他們很好,沒虧待過他們,他們對自己也很好,怎麼就對自己的朋友惡語相對。
簡直像是以往很好的朋友突然被奪了舍洗了腦一樣,淨做令他反感的事了,以往有點糾紛都是小事,頂多就是上課睡覺替他懟老師那種令他稍微皺眉的事,遠不至于到這個地步的。
尉遲權看出了他在糾結什麼,忽然問︰“你們之間,應該還有什麼你幫了他們大忙的事吧?”
慕楓眨了眨眼,愣愣地點了點頭,很驚訝尉遲權怎麼猜出來的。
他說陸琛向來是對自己很真心相待的,有什麼心里話都會跟他說,因此慕楓也知道陸琛比較自卑敏感,負能量很多。
陸琛其實受了很多欺負,在孤兒院里被排擠,院長不給好臉色,在小學里也總是被說他孤兒的事,初中班里也有些同學和他關系不好起沖突。
最嚴重的一次,在學校外的游戲廳,陸琛和人打起來了。
和他打架的是高年級的,辱罵了他孤兒的事,用詞惡劣,陸琛一時沖動,就和人打起來了,打的還挺嚴重,給對面打進了醫院。
對方家長就鬧到了學校里去,討要一個說法。
“陸琛來求我了,”慕楓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後來,是我去頂罪了。”
黎問音神色一凝︰“什麼?”
“你是不是傻?”裴元忍不住罵了。
慕楓小聲︰“其實他當時說的很有道理......”
陸琛來求他時說,對面咬死了他不放,鬧著要說法,明明是對面挑釁在先,他很不甘心讓對面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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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打架有錯,但他無權無勢,本來學費就拖欠,孤兒院那邊嫌棄他,真讓對面鬧下去,學校肯定會讓他退學了。
他求慕楓,求他幫幫他,陸琛說,慕楓背景厚實,對面和學校都不敢動的,如果是慕楓打的架,頂多罰份檢討就完了,但陸琛就完蛋了,他沒學上,流落在外肯定要被對面找茬,他的人生就完蛋了。
陸琛乞求著他救救他,他知錯,求他給個機會,以後他一定改,並且給慕楓當牛做馬......
慕楓耳根一軟,心一熱,琢磨著有幾分道理,就同意了。
他去給陸琛頂罪,說人是他打進醫院的,之前是嫁禍給陸琛的,現在他自己承認了,校方果然不敢動他,對面也銷聲匿跡了。
“唯獨......”慕楓有些難過,“就是讓我爸媽傷心了。”
他爸媽聞訊趕來,問他怎麼回事,他死 著就說是自己看人不順眼就打了,他們生氣地把他拖過去一頓好打,幫他去賠禮道歉什麼的。
“你腦子真的沒問題吧?”裴元無語了,氣到堵心,“這朋友還有什麼要的必要,全程停下來他們完全在一次次害你啊?”
黎問音和尉遲權沒說話。
有一種朋友。
擅于偽裝,通常以無害甚至可憐的形象登場,贏得他人的信任後便開始操縱利用,一次次地消耗。
這類朋友通常負能量爆棚,消極情緒非常多,並且永遠都在輸出給其他人,自己汲取同情安慰而致使他人心情不悅。
為了達成目的,他們會使用卑劣的手段,甚至舍棄一部分三觀,出賣朋友,顛倒黑白。
最要命的是,他們常常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引起他人同情,讓人為他出頭,推脫責任,卻又妒忌心極重,在他們小圈子內可以捧著你哄著你,但不能接受你真的向上攀升、越過越好。
看見你逐漸脫離了原來的“小圈子”,會扭曲酸言,一邊自卑一邊高亢著情緒肆意攻擊,並且作出一副“你不會要拋棄我了吧”的可憐模樣,繼續消耗你。
這種“朋友”。
有一個更貼切的形容。
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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