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問音坐在天台邊看著底下的一群人進行收尾工作。
穆蒂斯貴族學院被整個封起來了,神不知鬼不覺就被突襲了的普通人們,無頭蒼蠅一樣聚在操場上、校園道路上。
以秦昭為首的幾個人被控制起來了,魔法部十分鐘前轟轟烈烈來了一行人,後續帶走這群包括季晨熙在內的這群常人,排查這些常人的隱患、給他們清除記憶,就是魔法部的事了。
尉遲權下去和他們交接工作了,把自己探知出並禁用了的魔器信息都告知他們。
最終,因為黎問音等人行動及時,管控有效,與魔法部對接迅速。
無人傷亡。
以季晨熙受傷誤入魔法學校,常人界千余人暗中手握百來件魔器密謀未知行動的大事件,就此拉下帷幕。
只是黎問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得知幕後隱藏在教師之中後,在場的人都詭異地沉默了,尉遲權停頓一會後關閉了和巫鴉老師的通訊,暫時告辭去接魔法部來人了。
黎問音則坐在天台吹風。
教師啊,教師。
之前就听即墨萱談起過學生會的建立的初衷,是為盡量保全學生權益,幫助學生們對抗師權。
當時黎問音心中頗受震撼,但也不如當下親眼所見時一身驚顫。
是啊,教師。
尚且沒有魔法,老師和學生都是普通人的常人界,僅僅是年歲閱歷的差別,就常發生老師欺壓學生之事,更何況是魔法幾乎可以通天的魔法師呢。
在魔法界,一些教師和一些學生們的能力區別,就跟拿著精裝改良大炮的戰爭學家和剛拿起小水槍牙牙學語的嬰幼兒一樣,如有鴻溝。
很多學生僅有的後盾就是背後的家族勢力,可是大多教師身後也有家族。
這怎麼能不怕,這怎麼能不防。
得知幕後黑手是教師後,黎問音感到一陣豁然開朗,隨後就是無限的沉重。
難怪啊,她是說,什麼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以子桑棠的弒戮環為首的那麼多件魔器,運送至校外,什麼人,能夠獲得學生資料流出去,一點痕跡都沒有。
黎問音並不清楚這個幕後黑手所行此事的目的是什麼,但她感覺一陣陣陰冷。
從季晨熙差點死了就可以看出,這個幕後黑手根本沒把秦昭當人,沒把季晨熙當人,沒把這穆蒂斯學院的千余人當人。
他們只不過是一個試驗田而已,不知為了什麼目的而被選擇的試驗田,這次意外被他們救下,被魔法部管控起來,幕後黑手或許會幡然醒悟意識到自己被騙,遺憾放棄,壁虎斷尾,稍微消停隱匿起來。
但也只是消停隱匿起來。
黎問音自詡是一個樂觀的人。
她在很多時候,願意把人往好處想,就像十個老師里,她願意相信有九個好的。
但哪怕只有一個是不好的,都極其可怕。
因為,教師真的有神不知鬼不覺害他們的能力,師生之間的實力差距是宏大到無力的。
十分之一的可能,他們也賭不起。
所以,學生會一定要擋在前面,幾乎算是站在學生們頂端的這群人,背靠幾乎最頂端的權勢,才能勉強支撐起學生們的一片天,讓教師們會畏懼、衡量。
雖然目前衡量下來的結果,似乎只是可悲地從拿魔法學校的學生做試驗田,轉為用常人界的學生做試驗田。
黎問音輕輕嘆息。
穆不暮走到了她的身後。
黎問音昂首︰“不暮姐,秦昭怎麼說,她交代了給她魔器和學生信息的人是誰了嗎?”
“沒有,”穆不暮搖頭,“她說她從未見到過人,都是按照信件的指示去特定地點拿魔器和信息,按要求行事,信件的字體用的也是系統字體。”
這在黎問音意料之內。
“那有其他線索指向到底是哪個老師嗎?”
“也沒有,”穆不暮回答,“對方隱藏的很好,偷取的魔器也都是些不起眼的小魔器,分發給這群人,更像是唬人用的,只是剛好偷到愛做武器的子桑身上了,才把這件事給引發了出來。”
穆不暮坐下來︰“只不過,這些于我們而言不起眼的小魔器,對常人來說就很危險了。”
黎問音看著她︰“你們後續會做什麼?”
“嗯......回校後,發布公告,呼吁同學們檢查自己的物品,重點查魔器遺失情況,收集情報,看看能查出什麼吧,但是一百七十二件......很難精確到某個老師了。”
穆不暮回答。
“至于穆蒂斯的事,這主要是常人界的事,看魔法部怎麼想吧,他們走完了流程後,大概是首先給這群常人洗腦,觀察一段時間再放回去,然後派幾個人進校查查老師,但範圍這麼廣......”
“範圍這麼廣,”黎問音了然地接話,“很大可能,就是不了了之了對吧?”
穆不暮沒出聲。
無人傷亡是好事,但又因為無人傷亡,受重視程度會降低。
這听著真讓人惱火。
他們費盡心思努力換來的無人傷亡,成了別人可以不用徹查到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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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問音癟了癟嘴,又問︰“子桑身上的監听魔器呢?可以順著這個查一查嗎?”
“我在戰場上見過,那是一種隱匿性很強,需要點手段才能弄到的監听魔器,”穆不暮說道,“但也是市面上流通的。”
意思還是,誰都有可能。
黎問音很懊惱,那他們現在就只能把人都交出去,巴巴等待著魔法部或許會派兩個人進校應付一下,然後什麼都做不了了嗎......
“別灰心,也還是有成效的,”穆不暮抬了抬下巴,示意底下的學生們,“我們救了一學校人。”
黎問音︰“一學校蠢蛋。”
穆不暮笑了︰“然後......剛剛會長有示意,雖然目前是找不出幕後黑手,但等魔法部走完流程,我們發布的公告提醒收取了遺失物品信息,我們應該可以將有教師偷取魔器運送出校一事公之于眾,看看能不能進一步限制教師的權力。”
穆不暮對黎問音說︰“哪怕最終只能爭得個讓學生自由保管魔器,學校儲物櫃整改,由學生自主制作並上鎖的權利,也是好的。”
黎問音目光輕輕閃爍。
這麼說,想起來子桑棠帶她進罌粟院看儲物櫃之時,提到過她們的儲物櫃都是學校分配的。
她們可以自行上魔法鎖,但儲物櫃本身都是學校分配的,很難說校方沒有打開方法。
但又因為魔器危險,有限制不能亂用,她們很多時候都必須按照老師要求,保存在儲物櫃里。
如此一來,這個事件公之于眾後,或許今後,她們可以自由制作儲物櫃了。
起碼是能自主選擇,是自己制作儲物櫃,還是用校方分配的儲物櫃了。
好吧。
黎問音這麼一想。
情況好像又不是太糟糕。
規則是這麼一點點改變的,權利是一點點爭來的。
雖然幕後黑手是不了了之了,但她們好歹今天救下了一學校常人,防止了千余人誤入歧途。
以及,贏來自己制作儲物櫃的權利。
——
“就是想想就好煩啊,”穆不暮臭著一張臉盤腿坐著,“光是想想,就一大堆工作,又是配合宣傳部提醒檢查遺失物,又是搜集失物情報,又是準備安撫同學,防止此事公布後引發騷亂,然後還要配合會長他們一起去施壓校方。”
“哈哈哈,”黎問音在旁邊笑,“還好我當初沒答應即墨姐加入學生會的邀請。”
“......”穆不暮用盯獵物一樣的眼神看著她。試圖即刻斬殺。
“...咳,姐你這樣想,”黎問音轉著眼珠子,靈機一動,安慰道,“不還有人比你更忙嗎?還有人得對接魔法部,配合魔法部的調查 ,嘿嘿,不知道還有沒有覺睡。”
穆不暮︰“那听著確實讓我舒服多了。”
“......”
陰冷幽怨的氣息從背後傳了過來。
黎問音納悶地問穆不暮︰“不暮姐,你有沒有感覺到天是不是變冷了。”
“沒有,”穆不暮很干脆地回答,望了眼天空,“可能是因為天色已晚。”
“也是,”黎問音捶了捶腿準備站起來,“腿都坐麻了,收拾收拾回學校吃晚飯吧。”
“腿都坐麻了是吧。”溫溫柔柔的好听男聲在身後幽幽地響起。
黎問音狠狠地打了個激靈,听著這熟悉的溫潤男聲,卻如鬼魅纏身一樣寒毛倒豎。
溫柔含笑的男聲還在繼續︰“還有人更忙是吧,不知道還有沒有覺睡是吧,問音,我看你應該是會睡得很好的呢。”
黎問音僵硬地停滯住動作,克制住自己回頭的欲望,頭腦風暴地想措辭解釋自己一時嘴欠。
然後她就被提起後衣領拎了起來,拖下天台台階。
黎問音昂首去望那個拖行自己的人︰“又又你听我解釋,我那說的不是你!”
尉遲權一臉的“我不听”。
黎問音向穆不暮投去求助的目光。
穆不暮在那面朝著夕陽念詩。
“哈哈,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黎問音︰“......”
有的時候真想和她打一架,但自己打不過她。
“又又。”
沒辦法了,黎問音只好直面尉遲權的怒火。
她昂著首,眨巴著眼楮,東問西問。
“你和魔法部的人對接的怎麼樣了?有沒有很辛苦?魔法部的人沒有為難你吧?我沒有說你是牛馬的意思,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類,你不是牛馬......”
黎問音感覺自己越抹越黑了,把尉遲權越說越氣,起碼她現在是感覺到提著自己後衣領的手收緊了一分。
但尉遲權還是不理她。
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拖下天台,下樓了。
黎問音看著那長長的樓梯。
“要不我自己走?別拖了,樓梯有點硌人,我屁股恐怕會顛的慌。”
尉遲權依舊不理,戴著個口罩,揪緊了黎問音的後衣領,就是一個勁兒地拖。
但他還是听進去了的。
他給黎問音施了法,讓她整個人懸空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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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不會顛屁股了。
黎問音︰“......”
...也不是不行,他愛這樣就這樣吧,黎問音還享受免費托運了。
她腦袋一歪,靠在尉遲權的手上,睜著眼楮胡說八道。
“我餓了,你餓了沒?我們今晚吃啥好呢。”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說你是牛馬了。”
“但我沒有惡意的!我也可以是牛馬的,我們牛馬二人組。”
“又又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又又你手好燙,怎麼這麼火熱。”
尉遲權︰“......”
他戴著口罩,露出來的一雙眼楮中隱約含著縷縷幽怨,似乎很拿這個家伙沒辦法。
“不對,”黎問音身子一翻,就擺脫了他的手,站了起來,抓住他的手臂直接伸手去摸,“你怎麼了?”
身體好燙。
尉遲權停步低眸看著她,回答她剛才的問題︰“魔法部的人在樓下,我說了一點你參與領導這次行動的事,他們想見見你。”
“你怎麼了,”黎問音沒听,伸手去摘他口罩,“我怎麼摸著你這麼燙啊。”
“子桑棠在樓下,穆不暮他們剛才也見過,包括時言澈司薇瀾都在樓下,”尉遲權輕輕避開她的手,“就差你了......”
“?”黎問音看他避開,不樂意了,再次火速伸手去摘口罩,“別躲,讓我看看。”
尉遲權郁悶地看著她,催促︰“你快下去。”
黎問音︰“???”
他這個狀態果然很不對勁啊。
剛剛自己腦袋靠著他手的時候,後頸突然就被他的手給燙到了,現在站起來一摸,隔著衣服都能摸到他好燙。
靈敏的黎問音最終戰勝了不對勁的尉遲權,成功把他口罩摘了下來,然後看見他臉色不對,白的嚇人,有些發虛,面頰不自然地紅,目光都渙散了,人神智看起來也不太清明,暈暈的樣子。
癥狀很像發燒了,但光是發燒是不會全身燙成這個鬼樣子的。
“怎麼了又又,”黎問音扶住他,“是不是魔力使用過度,精力不濟了?嘶,那你剛剛還一直在進行對接工作。”
尉遲權︰“沒有。”
“?”黎問音扶著他往下走,“沒有什麼?”
尉遲權︰“沒有不濟,我精力很濟。”
黎問音︰“......”
她很擔心地望著他。
果然燒糊涂了。
趕緊帶回學校讓上官看看......
尉遲權迷迷糊糊地問她︰“黎問音,你要下樓去見魔法部的人了嗎?”
“沒,”黎問音頭也不回地拽他走,“現在當務之急是把你帶回校。”
這一听,尉遲權就不樂意了,還站著不肯走了。
他幽怨地看著她,一聲不吭,自己生悶氣。
“......見見見,見,好了吧?”黎問音改口,“來,乖,跟我走。”
尉遲權肯走了。
他低著腦袋跟著她,慢騰騰地跟著,燒成這樣了人一舉一動還頗為優雅。
黎問音心急如焚︰“又又你快點。”
“黎問音.....”他在她身後默默地開口叫名字。
“怎麼了?”黎問音回頭看他。
尉遲權抱怨,還告起狀來了。
他幽幽地哼︰“黎問音偷偷罵我,說我沒得覺睡,很壞,我要記仇。”
黎問音抱有一絲幻想︰“可不可以不要記?”
尉遲權靜靜地看著她,然後開口︰“黎問音不讓我記仇,很壞,我要記仇。”
黎問音︰“......”哇。
暈暈乎乎的尉遲權繼續絮絮叨叨地念︰“黎問音強行摘我口罩,很壞,我要記仇。”
“沒有啊,”黎問音給自己找補,“我覺得很好!”
“黎問音......”尉遲權低首乖乖地跟著,“黎問音今天早上早飯沒喝牛奶,很壞,我要記仇。”
“?”黎問音一腦袋問號,“那對牛很好了!”
尉遲權︰“黎問音今天中午沒吃飯,很壞,我要記仇。”
黎問音︰“那是因為直接出來任務了好吧,你不也沒吃?”
“就要...”尉遲權輕聲念,“記仇。”
“好好好,”黎問音不和燒暈了的人計較,扶著他繼續往下走,“不過你這都記得什麼呀。”
尉遲權靠了下來,長長的眼睫微垂,像撒嬌一樣用下巴蹭了蹭黎問音的後腦勺,輕輕地說︰“記黎問音......”
他再這樣黎問音要把持不住了。
無奈之下,黎問音只好附和尉遲權暈乎乎的歪理︰“那黎問音很壞了,制裁這個黎問音!”
“不行,”尉遲權搖頭不樂意,迷迷糊糊地低聲說,“不要制裁她。”
黎問音扶穩這個亂蹭的尉遲權,沉默了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句話。
“寶貝,你再這樣我要趁亂親你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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