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個怪談了吧?”
“嗯,這是最後一個,天台上奇怪的吱吱聲。”
又一天晚上,黎問音等一伙人氣勢昂昂地準備出發。
“不過,黎問音,”慕楓茫然地問道,“今晚怎麼這麼多人?”
他看看旁邊站著的錢萊和沈肆。
“哦對,慕楓你還不認識他們,”黎問音向他介紹,“這位是沈肆,愛財如命,這位是錢萊,厲害的照相師,我們來探索怪談其實主要是她的任務,我們幾個都是來幫助她的。”
“哦......”慕楓懵懵地打招呼。
沈肆冷眸︰“我有底線。”
“不必理會,”黎問音擺手,“這是他的招牌台詞,欲迎還拒的小技巧。”
她又向沈肆和錢萊介紹慕楓︰“這位是我同院同一個指導老師的朋友,慕楓。”
“你好呀。”錢萊熱情開朗地笑著打招呼,主動過去和慕楓握手。
“......”
面無表情地冷眼凝了一會。
沈肆還是忍不住說出口了︰“黑曜院的果真都有病吧。”
“嘖,呸呸呸,你胡說什麼,趕緊閉嘴。”錢萊一听,手肘懟了他一下,擠眉弄眼地暗示,讓他別亂說。
“?”沈肆道,“你自己看看他穿的什麼?”
慕楓。
全身上下除了半顆頭,都被包裹在一個十字架套裝里,掛著滿身的大蒜,艱難地矗立著望著他們。
“噓噓噓,都不瞎,你趕緊別問了,死孩子快住嘴,”高情商的錢萊很是體貼地再次瞪瞪沈肆,警告他別說了,“黎問音的朋友!肯定有自己的小巧思的,哪里是我們能領悟的,少多嘴。”
“......”慕楓艱難地看著他們,“這個,黎問音知道,你快點解釋給他們。”
臉都要被丟盡了。
“嗯......”黎問音看著慕楓,忽然換上了一副同情小傻子的悲憫表情,扶額搖頭嘆氣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最後深沉道,“哎,他從小就這樣,也是蠻可憐的,二位還請多擔待一點,添麻煩了。”
“......”沈肆改口,“對不起。”
“放心偶像包的包的!”錢萊立馬悟了,但不知道是悟了什麼,很是熱情地沖上來,“完全不會麻煩!那個,同學你這身超帥的哦!很英俊瀟灑!需不需要我扶著你走路呀?”
熱情、夸贊,這本是慕楓很愛听的話。
但錢萊這話里,透露著濃濃的要假裝不在意的實際超在意同情憐憫,慕楓仿佛都能听到她可憐他的嘆息聲。
很明顯,她把他當智障了。
慕楓︰“......”
“黎、問、音!你個混賬東西!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這不是你的主意嗎?我就說你今晚怎麼大發慈悲把魔器給我用,你給我過來!我們好好算賬!”慕楓火冒三丈地嚷嚷。
“哎,哎,”黎問音一邊躲一邊欠揍地繼續加深某些誤解,“當心點兒,慢著,別摔著了,姐姐會心疼的∼”
“你跑什麼,給我過來!”
——
“話說回來,怎麼感覺你們見到黑曜院的這麼稀奇啊?”黎問音問。
在外面小打小鬧了一會,慕楓言辭激烈地再三強調,才對沈肆和錢萊澄清了他不是弱智這件事,同時他也狠狠啐了黎問音一頓。
黎問音捂著耳朵東倒西歪地躲,嘎嘎樂著到處跑,一點悔意沒有,還看著駕馭不住十字架套裝的慕楓大肆嘲笑。
但正因這麼一出,他們四個人的關系火速熟稔起來,現在已經可以很自然地聊上天。
“因為......”錢萊看了眼沈肆,再轉回來,“我是橡木的,沈肆是滄海,賀楹姐是罌粟院的......我們身邊也都沒有黑曜院的朋友,平時外面的學生也很難見到黑曜院的學生。”
她和黎問音並肩走,思考著道︰“偶爾見到的一兩次,好像都會發生一些驚世駭俗的事,比如一個人在實驗室里演話劇、在圖書館門口扮演沉思者雕像什麼的,感覺上就很神秘,令人捉摸不透。”
“還是太客氣了,”沈肆揭穿,“就是感覺腦子有病。”
錢萊︰“死孩子都叫你快住嘴。”
“......這完全就是誹謗!”黎問音不服氣地反駁,“刻板印象!我們黑曜院的......”
慕楓晃啷著一身大蒜就來附和了︰“就是!誹謗!污蔑!誰神經病了!”
“......”
其余三個人認真地端詳起他,和他身上的大蒜。
黎問音︰“好像是有那麼點道理哦。”
慕楓︰“???”黎問音你要死啊。
“他這樣的情況屬于極個別啦,”黎問音擺手辯解兩句,“我們黑曜院的學生大多數都很正常的,和你們思維上沒什麼區別。”
沈肆︰“比如?”
“比如裴...嗯......比如秦...嗯......再比如會...嗯......”比了半天都比不出來,周圍那幾個,一個在食堂當國王,一個社恐至極住森林,稍微正常點的裴元,也是變過倉鼠差點去食堂宰殺蟑螂的,至于尉遲權,手下管理著一群瘋批,他自己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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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圈,竟然沒想出一個可以舉例的。
沈肆了然地看著她,一臉的“我就知道”。
“總會、總會有的嘛,”黎問音聲音都虛了,“嗯,你們刻板印象了。”
“沒錯,”慕楓附和,“多認識幾個黑曜院學生就好了。”雖然他也舉例不出來什麼正常的。
錢萊笑著︰“對對對,認識多點就不會這麼想了。”
“我還想問呢。”黎問音突然看向沈肆。
“嗯?”沈肆不解。
“你們滄海院的男的,”黎問音琢磨,“是不是都是面癱?”
目前認識的幾個滄海院的男性,南宮執,邢祈,沈肆,一個賽一個的面癱,學姐的話例如邢蕊倒都還好。
沈肆︰“?”
他忽然對她勾起一抹笑容︰“給錢我就笑啊。”
黎問音︰“......”
慕楓嘆為觀止︰“還真沒有底線。”
——
四個人一路聊著天,就逛到了傳說中怪談的發生地——頂樓天台。
“奇怪的吱吱聲......”錢萊思索著,“偶像,你覺得會是什麼呢?”
“以我的經驗來說,不能掉以輕心,前兩個都各有各的厲害,”黎問音說道,“這個沒準是個什麼頂級大怪物......”
“你可別經驗了黎問音,”十字架慕楓艱難地蹬上來,“這里視野還挺開闊的誒,應該不會有什麼東西突然一下竄出來了吧?”
“我們四個人呢,不怕,”黎問音加油鼓勁,“萬一真有什麼,我們也能突破重圍!”
慕楓︰“別萬一了,你每次萬一,就......”
“吱吱”
“......沒有好下場。”慕楓把話說完。
那吱吱聲來自頂樓天台儲物間的背後,四個人警覺起來,錢萊舉起相機,黎問音等人握緊魔杖,頓時安靜無聲。
他們分成兩路,默契地從左右繞過去,兩邊一起包抄,放慢腳步,放輕腳步聲,屏息凝神,打算給儲物間背後陰影處的聲音來源處,來一個精心策劃的偷襲。
“嗖嗖”
什麼東西劃過風的聲音。
黎問音余光敏銳地注意到躲在陰影處暗暗聳動的人影,反應特別快且輕而巧地閃躲。
黎問音耳朵一動,听到腳尖點地向上翻躍的聲音,立馬大喝一聲命令道︰“往上面跑了!”
四個人同時扭頭,眸光上抬。
只見月光下,光禿禿的儲物間房頂上蹲著一個人。
少女靈敏輕巧地蹲在屋檐上,長辮垂落于身側,拴著的匕首映射出冷寒的月光。
人卻是懵的,愣愣地看著他們。
“......”
黎問音和慕楓同時出聲︰“知鳶姐虞學姐?!”
沈肆魔法都要施出去,錢萊相機已經開拍了,听到他們這一嗓子,猛地止住。
沈肆︰“你們認識?”
“仔細一看真的在電視上見過,”錢萊放下相機,“這不是花車巡游時的領路人,虞家少主虞知鳶嗎?”
本還臨危不懼冷冽地猶如蓄勢待發的弓的虞知鳶,看清這兩個陌生人是在黎問音慕楓旁邊,社恐大爆發,微微睜大眼楮,驚恐地看著錢萊跑向自己。
錢萊︰“你好帥啊!電視上我就覺得很帥了!現在一看真人真是特別帥!啊啊啊!”
虞知鳶恐懼地抖了抖。
——
“知鳶姐,這是怎麼回事呀?”虞知鳶下來後,他們一伙人立馬圍了上去,黎問音迫不及待地問,“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里?”
慕楓︰“學姐學姐,這個天台怪談和你有關系嗎?剛剛我們都听到了吱吱聲,你知道咋回事嗎?”
“哇虞知鳶學姐,我特別崇拜你,你當時真的太帥了,騎在那麼大只的魔獸身上領路游行,天吶......”錢萊冒泡泡犯花痴。
“.......”
虞知鳶心中默默安撫了自己一會,才勉強不對這兩個陌生的人恐懼情結大爆發,微微顫抖著看著他們。
可是自己剛一下來,一個比一個熱情的小話癆就撲過來如迫擊炮一樣連串轟問題了。
虞知鳶咽了口口水,看著圍著自己的這三雙閃亮閃亮,恨不得用閃死她的眼楮,整理措辭。
“我......近日在照顧它。”
她讓開身子,打開儲物間的門,堆起來的綿軟布料上,坐著一只睜著大眼楮,正在嘬手指頭的毛絨魔獸幼崽。
這幼崽長著一身粉嫩嫩的毛毛,眼楮大到佔據整張小臉兒的三分之一,放著光,如小星星一樣,好奇地盯著外面奇怪的哥哥姐姐們。
小幼崽坐在綿軟布料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開心笑聲,似乎很高興看到這麼多新鮮的人!
它把塞到嘴巴里吃的手指頭拿出來,揚起來揮了揮,搖晃著身子,奮力地向他們打招呼。
“哦天哪......”
黎問音和錢萊噤聲,緊緊地盯著屋內的幼崽,然後整齊地發出真心實意的感嘆。
兩位少女頓時就瘋了,捂起臉快步沖了進去,要湊近看看這只新鮮的小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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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問音又被萌物控制住了,”慕楓擠到虞知鳶旁邊,“學姐,它是哪兒來的啊?”
——
十來天前,虞知鳶例行從魔獸林里回來。
她當天穿了個兜帽外套,回來的路上,莫名感覺後背有些沉,領口有些勒。
可她細細地感受了一番,沒感覺到周圍有什麼異樣的魔力氣息。
虞知鳶便以為是衣服穿皺了不太合身,回去脫下來一看,兜帽里載了一只小魔獸崽子。
這小崽子不知是怎麼躲過魔獸林外面的結界,也躲過了門口守衛的檢查的,它一聲不吭地躲在她的帽子里,竟然直接被載出來了。
很小一只,乖乖的,睜著大眼楮看著她。
這麼幼小,看上去像是出生還不滿一個月的。
虞知鳶當即就抱著它準備送回魔獸林,幫它找一下媽媽,送到成年魔獸身邊。
結果她抱著抱著,剛一踏魔獸林,小崽子卻不見了。
懷里、身邊、帽子里都沒有,直接不翼而飛了,這消失的過程中虞知鳶竟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虞知鳶以為它自己跑去找媽媽了,這次她謹慎許多,確認自己身上沒有小崽子,才出了魔獸林。
結果,在回去的路上,虞知鳶的帽子又一沉。
學校的魔獸林是屬學校的地界,虞知鳶不能認全這里面所有的魔獸,而且每年魔獸根據教授們的意願都會有所增減。
這只小魔獸崽子就是虞知鳶沒見過的新品種。
虞知鳶反反復復給它送回去好幾次,不管她看得再緊,抱的再牢,哪怕目光一刻也不敢挪開。
小東西都會在進入魔獸林後瞬間消失,再在虞知鳶出去後隨機出現在她的帽子里、課桌底下、書包里。
每每被她發現,小東西還一臉無辜地看著它,咯咯笑著伸爪子要抱抱。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虞知鳶便想去求助一下其他人。
但是很快她又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
這小東西像是通人性一樣,知道虞知鳶要把它送走,在她去學生會求助、向魔獸林看守求助、向魔獸課老師求助時,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讓別人以為虞知鳶在胡說八道。
虞知鳶本來就是個寡淡社恐,向這些與魔獸有關的人求助已經鼓足極大勇氣了,巫鴉老師又去校外調查秦 竹的事了,被懷疑了幾次她是不是胡扯後她社交能力已經耗盡。
她實在沒法,朋友們一個個看起來都很忙的樣子,虞知鳶就只好先把小崽子安置在這里養著,想著天台儲物間平時也不會來人,然後尋思著找個機會和黎問音他們說。
就成了......
現在這樣。
幼崽昂著腦袋望著圍著它的哥哥姐姐們,歡快地揮舞著被自己口水潤濕了的爪子,眨著眼楮咯咯笑。
——
“原來是這樣,那沒事了。”黎問音看著小東西。
沈肆看看虞知鳶又看看小魔獸︰“所以說你們黑曜院的......”
“你這死孩子。”錢萊眼疾手快地捂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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