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特里默默地小口啜飲著溫熱的伏特加,沒有反駁。
爐火映照著他的鬢角,眼神復雜。他知道周秉昆說的是冰冷的現實。
這場慘敗,瓦西里那派必然倒台,他們這些“務實派”反而可能重新掌握“泛亞”的實權。
失去分紅固然肉痛,但根基還在,而且甩掉了最大的內部威脅。
“烏甦里江以東…”德米特里放下碗,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試探著開口,聲音低沉,
“周,那些地方…雖然偏遠,基礎設施落後,每年還要我們倒貼不少錢去維持,但畢竟…經營了上百年。面子上…太難看了。國內壓力很大。
你佔據這些地方真沒多大用,當然,你們想要戰略縱深,可以,我們能幫你,既成事實之下,你們也要有所表示。
不然,國內就算暫時不動,難免以後上面從西邊騰出手來,肯定會發生沖突……,”
周秉昆給自己又倒了小半碗酒,端起來在火光下晃了晃,清澈的酒液映著跳動的火焰。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那塊地方,以前是怎麼來的,你們比我清楚。現在,我們既然用戰士的血把它拿回來了,就沒有再吐出去的道理。那是我們圖門江的屏障,也是對某些人最直接的警告。”
他頓了頓,看著格列斯夫和德米特里憂慮的眼神,補充道︰“放心,我們對那些城市沒興趣搞你們那種大工業建設。主要是農林牧漁開發,給自貿區提供點肉蛋奶和木材,自給自足。
城鎮里,私人財產我們不動,原有的基層結構比如居委會、商店)我們維持,公共設施水電、道路)我們接管維護。
里面的人,願意走的,我們開證明禮送出境;願意留下的,遵守我們的規矩,日子照過。你們可以派觀察員常駐監督,只要不搞破壞。
听說你們中央每年還要為這些‘遠東明珠’撥不少補貼?何必呢,留著錢干點別的不好?以後就算打爛,我們也不心痛不是。”
格列斯夫和德米特里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比他們預想中驅趕居民、沒收財產、建立軍事堡壘的最壞情況要好太多了。
至少保住了基本盤,人員也有了回旋余地,更重要的是,甩掉了一個財政包袱。兩人緊繃的神經似乎松弛了一分。
“俘虜…”格列斯夫身體前傾,這才是國內壓在他心頭最重的石頭,幾千名官兵被俘,家屬的哭訴、軍方的壓力、政治對手的攻訐…他聲音帶著冷靜,“周,這個…”
“人可以還給你們。”周秉昆痛快地放下碗,豎起一根裹著厚繭的食指,“一個不少,包括傷員,我們提供基本醫療。但是,
”他目光陡然變得銳利,“第一,所有繳獲的武器裝備、車輛、坦克、火炮…歸我們。這是戰利品,是戰士們拿命換的,沒得商量。
第二,你們國內,必須有人為這場侵略負責!瓦西里•彼得羅夫,安德烈•伊萬諾夫那幾個上躥下跳的禍首,還有背後收腳盆雞錢的蛀蟲,必須受到公開的、嚴厲的懲處!我們要在《真理報》上看到結果!要看到清洗!”
“這個…”格列斯夫眼中精光一閃,這正是他們清除政敵、鞏固權力的絕佳機會,
“我們會…盡全力推動。國內也需要一個交代。”他含糊地承諾著,但語氣中的決心顯而易見。“這些我們都可以去操作,那分紅權……,我想……。”
”周秉昆身體微微前傾,爐火的光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跳躍,投下深邃的陰影。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也不是一點商量余地都沒有,就看你們泛亞的誠意了。”
“你要什麼誠意……”格里列夫“嗖”的一下站起來,他們其他都可以不在乎,只有美元才是他們關心的。
“態度,一個態度,這次我們最痛恨的就是在背後攪風攪雨的腳盆雞”周秉昆起身給格里列斯夫酒杯里續上酒道“我要給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兩人都松了一口氣,德米特里和格里斯夫對望一眼,腳盆雞的死活關他們什麼事,他們也痛恨著,圖門江自貿區的大好局面,讓他們攪的一團糟,國內那些老爺們也真是自大慣了,習慣性全要,被揍了,又熊的一匹。
“你說,我們能幫的一定幫,只要分紅權和稅收權……”兩人同時表態。
“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今年秋天的聯合國大會,關于恢復我國在聯合國及其一切機構合法席位的表決,你們必須投贊成票!不能棄權!更不能反對!”
格列斯夫和德米特里剛想點頭,周秉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瞬間眉頭一皺︰
“而且,在大會期間,當我國代表依據《波茨坦公告》第八條精神,提出要求駐軍腳盆雞尤其是北海道及四島),以徹底清算軍國主義根基、防止其死灰復燃、確保遠東永久和平的決議案時——你們也必須投贊成票!並且要公開表態支持!”
“周!”格列斯夫失聲低呼,手中的粗瓷碗差點脫手,酒液都晃了出來,“這…這太…太敏感了!這涉及…這超出了我們的權限!
這會引起整個西方世界的強烈反彈!這是要徹底改變遠東格局!”
德米特里也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看著周秉昆,仿佛在看一個瘋子。就連蔡曉光倒酒的手都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