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周秉義微微點頭,眼神中滿是無奈︰“是的,”
他起身走向辦公桌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郝冬梅。周秉義的手指痙攣般扣住桌沿,骨節泛白︰"組織上給了這個機會,是我這次去吉春出色完成任務的獎勵。"他的喉結劇烈滾動,仿佛吞咽著某種尖銳的疼痛,"三月份就要動身。"
暖氣片突然發出" "的爆響,是郝冬梅手中搪瓷缸里的水灑了點在上面,冒起一片霧氣,她將杯子放到茶幾上,接過文件一看,是一份首都軍事學院入學通知書。
“你被師部推薦去進修,這難道不是好事,有什麼為難的”郝冬梅有些疑惑。
“這是師部給我的一個難得的機會。但我也擔心……擔心我們……”周秉義有些痛苦,有些話卻說不出口,如果去上了學,如果再次升職,那麼政審,郝冬梅的身份……。
郝冬梅看著周秉義,她還沒明白過來︰“就只是分開一段時間,我又不是不能等,你去軍事學院讀書,這對你前……”
忽然,冰雪聰明的她反應過來,是她黑五類的身份,阻擋了他的進步,這讓周秉義萬分痛苦,所以內心倍受煎熬,才這麼長時間沒去找她。
“政審材料不好寫吧?”她的話剎那間有些飄忽,讓周秉義猛地望向她。窗外北風卷起雪粒子,打在玻璃上沙沙作響,像誰在撕扯看陳年信紙。
周秉義一把緊緊握住郝冬梅的手,認真地說道︰“冬梅,我從來沒在乎過這些,我只是,只是有點害怕。這段時間也輾轉難眠,你是知道我的。但這是關乎我未來發展的關鍵一步,所以有些心緒不寧罷了”
“可組織在乎,以前我就問過你,可你說,我們的愛情會經的起烈火考驗,是啊,當時我們都還小,都還天真”
郝冬梅輕輕嘆了口氣,抽回自已的手︰“現在我明白,我知道,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祝你學業有成,步步高升”
這一刻,她心在痛,以致于最後言語是從牙齒縫里蹦出來一般。
“冬梅,不應該是這樣的。我還在想辦法,不管未來會遇到什麼,我的心都不會變。”周秉義又去抓她的手。
郝冬梅將手向旁邊一縮,讓周秉義抓了空,“該說再見了,周秉義同志。”
她指尖掠過他胸前的徽章,金屬的寒意滲進指甲縫,就像她此刻的心情。而她人干脆利落的轉身,幾步跨出辦公室的門,迅速離去。
“冬梅,你听我說”周秉義愣神片刻,馬上追了幾步,但在門口停了下來,眼中只留下,郝冬梅決絕的身影。
她的步伐依舊那麼堅定,一直是堅定的。
走廊盡頭的穿堂風卷著雪沫撲在臉上,倒比屋里的暖氣更叫人清醒。
師部門外董衛紅正在拖拉機旁跺腳取暖,見她出來忙掀開帆布簾︰"這麼快?不是說......"
"走吧。"郝冬梅攀上駕駛座,柴油機的轟鳴瞬間吞沒了未盡的話語。後視鏡里,師部大樓的輪廓在風雪中漸漸模糊,像被淚水暈開的水墨畫。她狠狠踩下油門,履帶碾過積雪發出咯吱聲響,如同碾碎某個經年累月的夢。
而三樓那扇蒙著冰花的窗前,周秉義保持著伸手的姿勢,直到指尖在玻璃上凝出霜花。通知書被攥得皺成一團,墨跡在"配偶政治面貌"那欄暈染開來,像永遠填不滿的深淵。
是情感敗給了現實,還是真情也經不起考驗,就如狂野奔馳的拖拉機,帶著無盡的風霜,開進了知青大院。
現在成了大院,知青們紛紛走出貓冬的宿舍,因為拖拉機的存在,他們的日子好過了不少,不僅鄉民們對他們的態度好了很多,而且有些有用的建議,也讓村民們試著去驗證。
村里開辦了學校,當然現在這個天氣早就放假了,畢竟離過年也沒幾天了。這個學校學生來源不僅僅是本村的小孩,還有附近三四個村的,如果全來齊的話,都快有八十多個人。年齡七歲到十三四歲,分三個班。
知青點包括陶俊書在內的另外四個女知青,都成了老師,這讓她們擺脫了繁重的體力勞動。
至于男知青,他們沒什麼怨言,有三個機靈的,跟著董衛紅學習開拖拉機和維修拖拉機,因為郝冬梅說過,村里明年會拿出物資,去北機廠換幾台拖拉機回來。
雖然拖拉機貴,但見識到了機械的力量,他們可不傻,聯合附近幾個村,都商量好了,當然這其中靠的是郝冬梅的承諾,她有這層關系。
其實想想都美,鐵牛多厲害,突突一陣轟鳴,一個村多開百十畝荒地,跟喝水似的。另外村里的水利,物資連輸……,好處說不完。
男知青們歡呼著迎了上來,向下車的郝冬梅和董衛紅打招呼,但冷著臉的郝冬梅就像此刻的天氣一樣,讓他們愕然看向董衛紅。
董衛紅聳聳肩,招呼著他們待候著開進院的拖拉機,要將那兩桶柴油抬進庫房,拖拉機的水箱要放水。順便檢查一下車況,最後還要用草簾將車子遮蓋起來。
“衛紅,怎麼今天冬梅組不高興”一個跟著學拖拉機的男知青小聲的問。
“她去見了她男朋友,出來後就一言不發,我都不敢問,要不你去試試”董衛紅扯了一下嘴角,譏諷一句。
“嘿嘿,我就好奇,衛紅,你去休息,剩下的我們搞定,保證明天一把打叫”他岔開話題。
“我在這看著,馬虎不得,明天得載鄉親們去城里辦年貨”董衛紅拍拍手,退後幾步,讓這些男知青們善後。
此刻剛進宿舍的郝冬梅,還沒來的急坐下,舍友陶俊書就遞來一封信“冬梅姐,你的信,吉春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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