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昆回到家後,鄭娟也剛進門沒多久,正在幫助周母李素華拆棉被,兩人說說笑笑,倒是十分熱鬧。
現在鄭娟每次下班後,都會到周家吃晚飯,然後周秉昆再送她回去,這都形成慣例了。
看到周秉昆進門,周母李素華喊了一聲“昆子,有你一封信,是出版社同志帶過來的,娟子看了信封,你冬梅姐寄的,我放在你床頭,自己去看一下。“
“好的”周秉昆應了一聲,轉身向自已臥室走去,以前是和哥哥住一間,如今一人住在里面,寬敞的很。
臥室里窗明幾淨,衣被干淨,鄭娟有事沒事就幫他收拾一下,讓他養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懶惰性格,有點不好意思。
床頭擺著一封信,的確是郝冬梅寄過來的,字清秀如人,內含鋒芒。周秉昆撕開信封,取出信紙看了起來。
秉昆︰
展信佳!
一直想找機會好好謝謝你。上次和你傾訴在這五道江公社北小營大隊插隊的日常,還有我們知青想為村里做事的想法,你毫無保留地給出那麼多實用建議,像一束光,瞬間照亮了我們原本有些迷茫的生活,讓我們滿心都是要為這片土地干出一番實事的決心。
我們依著你的建議付諸行動,可現實太殘酷。我們空有熱情,無奈能力有限,行動了才知道才疏學淺,大家能力不足。村干部對于知青提出的想法很感興趣,但問知青具體方案,我們被問的啞口無言,丟臉之極。村干部認為我們志大才疏,于是全盤否定。漸漸地,大家沒了斗志,又回到渾渾噩噩混日子的狀態。
但我和衛紅不服輸,想著給村里孩子辦小學。我們鼓起勇氣向村干部提議,滿心期待能給孩子們撐起一片知識的天空,結果卻被無情拒絕,他們根本不信知青能辦好這事。
現在,我們滿心熱忱卻四處踫壁,不知該怎麼辦。秉昆,你總是那麼靠譜,之前給了我們莫大的幫助,這次也請你再為我和衛紅指條明路,到底怎樣才能為村里實實在在做點事呢?
盼你回信。
姐︰冬梅
信不長,沒道家長里短,這不是冬梅姐的性格,應該是和董衛紅兩人一起寫的。大概還是董衛紅的意思。
周秉昆收起信件,這事他得琢磨琢磨,這回信也不急于一時。便出了臥室去和母親說會話,和女朋友鄭娟眉目傳情一番。
這個點,周秉義也在看信,是他妹妹周蓉寄過來的,看著信,眉毛皺了起來。
哥哥︰
見字如晤。
當我提起筆,在這貴州山區的山洞里給你寫信,周遭的一切都在提醒我這里與家鄉、與兵團有著天壤之別。我所在的地方,窮山惡水,條件艱苦得超乎想象。山民們祖祖輩輩被困于此,沒什麼文化,目光中滿是對外面世界的懵懂與渴望。
于是,我做了一個決定,既然來到這個地方,就要留下點什麼,而我所長的唯有知識,所以在這里,我開辦了一所學校。
我知道這很難,但每當看到那些孩子求知若渴的眼神,我就覺得一切都值得。現在,我就住在這個既是家又是學校的山洞里,白天,這里是孩子們上課的地方,黑板是粗糙的石壁,桌椅是簡單拼湊的木板;夜晚,我伴著昏黃的燈光備課、批改作業,在這簡陋的環境中,努力為孩子們編織著知識的夢。
吃的呢,頓頓都是粗糧野菜,剛開始我也難以下咽,可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休息日的時候,我會跟著山民們走上幾十里山路,去所謂的“小鎮”采買物資。說是小鎮,其實不過是“大三線”指揮中心和物資集散中心。但即便如此,我也滿心歡喜,因為在那里,我能看到外面世界的些許影子。
不過,我囊中羞澀,每次去都只能徘徊在書攤前,買上幾本渴望已久的書。對我來說,這些書是“精神食糧”,能讓我在這艱苦的環境中,保持對知識的熱愛和對未來的憧憬。
可生活終究是現實的,有時候我也會因為沒錢買食物而挨餓。哥哥,你在兵團有工資,能不能幫幫我?我不是為了享受,只是想讓自己能在這繼續堅持下去,讓學校能辦得更好,讓更多的孩子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哥哥,盼你回信,盼你的幫助。
周蓉
“ 哎”周秉義嘆了口氣,這才大半年時間,周蓉就來求援了。他听弟弟周秉昆說過,周蓉瞞著家人遠赴黔省插隊時,帶的錢票可不少。
據周秉昆說,周蓉是做了萬全準備的,出發前,她把她的奢侈品包包,衣服,飾品全賣了。那些東西,郝冬梅可是見過,也知道價值的,保守估計,折半都會過二百的巨款,更何況她有小金庫,還有出發前,母親給的五十元現金。
周蓉是要面子的,如果不是真缺錢票,不會說錢票俗物的,她就沒被這些困擾過。但這才半年,她是怎麼揮霍了這麼多錢票的。
如果是接濟山民了,那他寄再多也堵不住這窟窿。如果她自己大手大腳,周秉義覺得自己成了傻瓜,就如蔡曉光一樣。
周秉義不知道的是,在原劇中,有蔡曉光這個大血包在,周蓉也是不屑和他談這些俗物的。如今,血包跑了,真跑了,周蓉能苦自已,不存在的,只好向周秉義來信求援了。
看完後,周秉義也收好信件,這事他不急,過兩天會去郝冬梅那,再和她說一說,也許郝冬梅能給他好的建議。
想起郝冬梅,周秉義不由對那些知青感到好笑,他和周秉昆到知青點,當時他這個弟弟和那些知青討論時,說的那些建議,讓那些知青熱血沸騰。
但事後就一地雞毛了,真是高估那些個知青了,要是他的話,肯定先掂量自已斤兩,謀定而後動,有萬全計劃,再去和村里談,先往小處干,有成績了再擴大。
但這些知青,討論過來商量過去,還去和村干部討價還價的,別人一問專業一點的事,就啞口無言。想想好笑,能成事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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