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曉光帶著妹妹返回家中，剛把周秉昆送出門，蔡曉光就滿臉不滿地對妹妹說︰“你和他倒是聊得熱絡，跟我倒沒啥話可說，我們可是兄妹，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蔡樂樂撇撇嘴道︰“你整天擺著個冷臉，好像都欠你的樣，和你說太沒意思啦，沒得聊。”說完不理這不親的哥，一蹦一跳地進了家門。
“今天秉昆哥哥說我有藝術細胞，還說我身上有股靈氣呢。”蔡樂樂窩在母親身邊，眼楮笑成了一條縫。
蔡曉光坐在父親身邊，搓了搓臉，對著父親說道︰“今天周秉昆過來，您說的話也不多呀。看出點啥來沒有？”
“今天也就稍稍了解一下，嗨，這小伙子真不錯，值得交往。曉光，和他的聯系可別斷了，不過和她姐，你別再往上湊了。”蔡父語氣嚴肅起來。
張萍在旁說道︰“明天曉光都和駱北雁去相親了，哪還有周蓉的事兒。曉光這麼優秀，多少人搶著嫁，她還好意思讓曉光當備選，哼。”
周秉昆回到家後，就準備開始洗漱，這時周蓉出現在他面前。今上午她知道了蔡曉光和周秉昆有事去了，可他居然沒進來和她打招呼，這有點氣人了。
“秉昆，今天蔡曉光找你啥事？怎麼都不進家門來和我打個招呼。”
她還有事得讓蔡曉光去辦呢，自己不可能主動去找，有點掉價，可這段時間，又沒踫到他。
心里暗自吐槽著，看到母親李素華也跟在旁邊。周秉昆平靜地回答︰“這不曉光哥分配單位定下來了，是市拖拉機廠，這不慶祝一下，我幫他跑腿呢。今天時間緊，任務重，哪有時間進來聊天。”
“再說他進不進來，我也管不著呀”
“曉光還是不錯的，不擺高干子弟的架子，你和他打好關系，以後也多條路。”李素華對自家老疙瘩囑咐著。
“知道了，媽。”周秉昆回了母親一個笑臉。
旁邊周蓉又開口了︰“那你幫我給蔡曉光帶句話……”
“打住，蔡哥這段時間忙得不行，我可不敢去打擾他。”周秉昆斷然拒絕，不吃她這套頤指氣使的樣子。
“你！”周蓉見弟弟現在這麼不給面子，恨恨地跺跺腳，氣沖沖地轉身走了。
李素華皺眉上前，拍打了一下周秉昆的胳膊道︰“怎麼和你姐說話的。”
周秉昆只是“嘿嘿”傻笑，然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母親聊了會兒天，才去睡覺。
早上，周秉昆鍛煉之後，在河邊靜守了二十來分鐘，才叉上一條一斤左右的草魚。到河邊收拾一番，熟練地生起了火，魚也叉著放到火上烤，另外還叉著兩個饅頭。
余光中，周秉昆看到了一抹藍，出現在土丘上，正往河灣處走來。
轉頭定神看去，那美麗的身影，仿佛輕快的小鹿，飄逸而靈動。喔，鄭娟也還是17歲的少女。
曾經的她只是被生活的苦，壓得喘不過氣來而已。如今，她美麗而自信，青春的氣息如春風拂面，讓人心曠神怡。
“怎麼不認識了，瞧你那傻樣。”鄭娟不懼周秉昆痴呆的模樣，她穿著周秉昆帶給她的那身束腰藍色棉襖，在他吃驚的目光中輕輕坐了下來。
周秉昆靦腆一笑，仿佛重回少年時光︰“姐，好多天沒見了，怪想你的。”
“是嗎？那這段時間怎麼沒見你去我家呀，口不對心。”鄭娟嗔怪地說道。
也很自然地從他手上拿過正在烤的饅頭，往火上慢慢轉著。
“這不是這段時間你們挺忙的嘛，我去不是添麻煩嗎？再說，這時你家可是太平胡同的焦點，等過段時間我肯定過去。”周秉昆趕忙解釋著。
“嗯。”鄭娟微微頷首，將手中烤好的饅頭遞給他，又叉起一個放在火上燒烤著。眼神一直溫柔地注視著他的動作。
“街道辦幫我們把房子修繕了一遍，比以前好多啦，家具、灶台也順帶修好了，街道還送了不少生活物資。”
“現在我和弟弟都上了戶口，定量也有了。光明的眼楮在醫院里重新做了檢查，現在吉春沒有手術的條件，只有去京城才能做這個手術。但醫院免費拿了抗生素眼藥水，能緩解他的病情。”
“光明也上了學，母親執意每天去接送他上學。政府不讓她擺攤了，在家也坐不住，還要負責家里的伙食。”
“我呢，明天就要去松江醬油廠報到，開始上班，我也是工人，能掙工資了。”
周秉昆默默地吃著饅頭，靜靜地听著鄭娟在訴說著家里的種種變化。他懂鄭娟的意思，她知道這一切的變化，是他帶給她家的。
河邊此刻的風也變得輕柔濕潤起來，輕輕吹拂著在河邊聊天的兩人，一切都如夢如幻，美好得不太真實。
“挺好的，既然光明讀書了，以後晚上讓光明也教你讀書識字，多讀點書，這總是好的。”周秉昆柔聲建議著。
“另外我今年也初中畢業，我家今年還得下鄉一個，如果我姐留下，我就得下鄉去，到時可別忘記我了。”他帶著幾分調侃。
鄭娟轉過頭，認真而深情地看著他︰“如果你下鄉，我等你，一定。”神情堅定而執著。
四目相對，彼此的心意在眼神中流轉，周秉昆呵呵一笑︰“這事也不一定，我姐渴望著外面的世界，說不定我會留下來。”
鄭娟眼神中閃過一絲喜悅，稍稍回轉眼眸，輕聲道︰“那我有時間就去給你家收拾收拾。”她的臉龐染上了一抹紅暈。
周秉昆哈哈一笑︰“那我母親不得高興壞了，這從哪掉下的漂亮田螺姑娘，她肯定不讓你走。”
鄭娟狡黠一笑︰“你不是說過，你媽都準備認我當干女兒了嗎，這不正合她心意。”
周秉昆以前和那個熱心的胡大媽閑聊時，說他媽準備認鄭娟作干女兒，兩家是親戚呢。
現在居然成了鄭娟調笑的話柄，卸去生活的重擔，誰都會變得陽光開朗起來。
“喔，你被分到醬油廠啊，那可是好單位，听說每月福利都不少，那你可得努力了，多存點錢，有機會帶光明去北京治眼楮。”周秉昆轉移著話題。
“嗯。”鄭娟也認同地說道，“我拜托市醫院幫我打听在北京可以做眼楮手術的醫院，我存著錢，一定要把他眼楮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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