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沾滿陽光的味道，柳玄邁步到床邊倒了下去，抱著床上的被子，埋頭在被子里頭，深深地吸一口氣，“是太陽的味道。”
譚勇撓了撓後腦勺，開心的笑了笑，“昨天剛拿出去曬，還沒蓋上就被他們喊出門去收糧食去了。”
柳玄抱著被子，踢掉鞋子在床上滾了一圈，神力取掉步搖發簪和束發帶，金色的頭發散落下來。
他抱著被子，後腰凹出柔韌的弧度，趴著轉頭看向譚勇笑了笑，“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和你這樣的人族接觸。”
“？？？”譚勇滿頭問號。
“不是爐石，不是修煉者，單單是人族。”柳玄聞著太陽的味道，像是回到自己穿越前的臥室。大太陽的時候，媽媽會把床單拆下來清洗曬干，棉被鋪在太陽底下曬，翻面的時候會用衣架抽打棉被，晚上蓋被子的時候，蓬松柔軟還有太陽的味道。
譚勇看著眼前的一幕像畫一樣，失了魂，半晌才紅著臉說道︰“像我這樣的人有什麼好。在修仙的盛行的時代，我這樣的人族只能成為各族碾壓的螻蟻。”
柳玄從床上坐起來，抬頭認真的看著眼前一米九八的人族。
大概曾經自己也是人族，來到這個世界接受了十八年的新手保護期，被推出去面對力量遠遠在自己之上的各類人，被迫面對各種窘境，導致他現在對譚勇說的這句話產生了共鳴。
深深的共鳴。
他伸出手。
譚勇腦子一抽，腳步不自覺地上前，握住柳玄的手。
“螻蟻又如何？”柳玄說道︰“蚍蜉撼樹。”
“啊？”譚勇沒想到柳玄來這麼高端的文字，“听不懂。”
“……”柳玄看著他問，“你不識字？”
“很奇怪嗎？”譚勇漲紅了臉，“普通的人族哪里像你們修煉者佔盡機緣和資源，學那個寫字、畫畫之類的打發時間，很常見。我們要是慢點干活可能連飯都吃不飽，還學什麼寫字。”
“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柳玄真誠的喊道︰“譚勇。”
“……”譚勇別過臉，“不會寫。”
“這樣，以後我住你的房子，教你寫字，怎麼樣？”
譚勇眼楮亮亮的，“真的。”
“嗯。”柳玄道。
譚勇嘿嘿的傻笑，“那敢情好。到時候羨慕死那幾個整天取笑我沒媳婦兒的人！我要嘲笑他們沒文化，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
柳玄松開手，“好呀。”眉眼彎彎的笑了。
譚勇再次感嘆要是柳玄是個姑娘，他還挺心動的。
他的手上還殘留柳玄手心的溫度，下意識地將手放進兜里緊緊握拳。
“你先睡，我……”譚勇磕磕巴巴地說道︰“我好像還沒關柴門。”轉身從房間跑了出去。
譚勇跑到大門口回頭看了一眼，柳玄沒有從房間里出來，小心地將攥緊地拳頭放在鼻尖聞了聞，是荷香的味道。
譚勇的眼楮亮了亮，嘀咕道︰“真香，嘿嘿嘿。”
直到手上的香味消散，譚勇才失落地返回房間。
柳玄正靠在床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床頭小櫃子，放置著一盞油燈，燈光照耀下，柳玄認真地翻閱著手里的書籍。
畫面安靜又溫暖。
成了親的兄弟們在野外吹牛打屁的時候，有一個兄弟曾經說過，他最喜歡的時刻就是半夜打獵歸來，娘子在油燈下哄著熟睡的孩子等著他回來。
那一刻，他外出打獵再凶險再累也覺得值了。
譚勇還笑他沒出息。
現在，他認真的思考或許他也需要有這麼一位妻子在家里等著他。
如果沒有孩子哄著，那看著書等他也不錯。
柳玄現在這個樣子，一看就是修仙大家族嬌生慣養寵出來的。換個尋常人家看看，誰還有時間看書呢。
嬌氣。
譚勇不滿地走上前，“看什麼呢？”
柳玄抬頭淺笑，“看書。”如果是別人他可能要防著些，譚勇不識字，倒也沒有什麼關系。
“哦。”譚勇心道︰看書看得這般入迷，連我走進來你也不知道。
“那我睡了。”譚勇轉身從櫃子里拿出草席和一個枕頭，鋪在床邊躺了上去。
柳玄蹙眉，“你沒有其他被子嗎？”
“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一張被子就夠了。”譚勇背對著柳玄說道︰“我睡了，別吵我。”伸出手放在鼻尖，上面的荷香真的沒有了。不過，他能嗅到身後一點點的香味！
听見譚勇這般說，柳玄不好再吵著譚勇，想著等他睡著了，再將身上的被子悄悄蓋到譚勇身上。
柳玄這些日子沒日沒夜的看書，還沒有找到破天之陣布置的步驟，他一定要找出來。
雖然身上有了神力加持，但畢竟肉身還沒飛升，多少會有些頭疼。
柳玄伸伸懶腰，繼續翻書。
床邊傳來了震天的呼嚕聲。
“……”柳玄無語地看著床邊的譚勇。
呼嚕聲幾乎要掀開房頂。
吵得柳玄根本看不下，“譚勇，譚勇，你醒醒，呼嚕聲太大了。”
背對著柳玄的譚勇微微眯起眼楮，繼續超大聲呼嚕制造。
“……”柳玄無奈只能合上書本，抬手想要用神力將譚勇的嘴巴閉上，轉念一想，萬一他鼻子堵住了，這麼霸道的堵上他的嘴巴，會不會讓他窒息而亡。
柳玄想想還是算了。
柳玄小聲嘀咕，“哎，休息一晚上，也不耽誤多少時間。”把書放在床頭櫃上，吹滅了油燈，拉著被子蓋在身上，轉頭看見譚勇蜷縮在地上打呼嚕，看著挺可憐的。
神力輕輕托著譚勇飛向床上，譚勇回到自己床上睡覺，每一個毛孔緊張地打開了，連故意打呼嚕這件事情都忘了。
柳玄奇怪地“咦”了一聲，“怎麼不打呼嚕了，難道上了自己的床睡覺就不打呼嚕了。”他半信半疑地躺下來睡覺。
譚勇保持一個姿勢不敢動，後來實在太困，睡著了。
清晨，譚勇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夢里他娶了媳婦兒，男耕女織，還靠著砍柴賣了換來的錢，給娘子買了海棠珠花步搖發簪，別在一頭金色的頭發上。
每日清晨醒來都能看見娘子姣好的面容，低低喚他一聲相公。
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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