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需要。我可以保護自己。”
“你糊涂!”柳夫人嚴厲的說道︰“你爹受重傷,娘生命力受損,現在已是暮年,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和力量一直護著你。”
柳玄依然堅定地搖搖頭,“娘,終有一天我會成長為一個獨自面對困難的男人。我不想陷入情感糾葛之中,太累了。”
感情需要陪伴和承諾,這些都是柳玄給不了的東西。
他有一天會離開這個世界,返回原來的地方,這里的人和事就像是一場夢,若是給夢里的人太多的情感,那份情感會化成牽絆將他牢牢束縛。
即便有一天柳玄狠心斬斷所有的牽絆,那份情感也會化成執念,時刻質問他為何沒有信守承諾。
與其未來離開這麼痛苦,倒不如從未開始過。守著父母看著他們走向生命的終點,然後安心的離開這個世界,返回原來的世界重新開始平凡普通的生活。
柳夫人眼神犀利的看著柳玄,仿佛將人看透,“他們這樣糾纏著你,你不也一樣感到累嗎?況且你剛才也說自己是廢物。等你從一個廢物成長到獨活于世的爐石,需要多長時間?”
“……”柳玄嘴角抽了抽,他沒想到剛才一時著急給他爹治病,把自己說成廢物的借口,現在成了他娘讓他找固定修煉者的理由。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含糊道︰“娘,我自有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柳夫人苦口婆心的勸道︰“你從小都是我跟你爹寵著長大,你能想出什麼好主意。”
“娘,你不能這麼看不起我。”柳玄煩躁的說道︰“難道非得從他們之間選一個嗎?你覺得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值得我選嗎?”
柳夫人沉默了。當年,柳鐵雖說非常想要自己成為他修煉上的爐石,但是他每一步都會遵照自己的意願,從來沒有……
“哎。”柳夫人深深嘆了一口氣。
柳玄雙眼干澀,“娘,你要是真的為我好,別逼我。”
柳夫人咬牙,最後還是做出了讓步,“好。”她伸手撫摸著柳玄的臉頰,“玄兒,一定也很難過吧。”柳玄眼楮紅紅的,咬著嘴唇避開柳夫人的視線。
“玄兒,爐石之城有一個小小的秘訣,它能讓爐石不再為自己坎坷的命運感到悲傷。”柳夫人慈祥的看著柳玄,嘴里吐出的話語,卻冷酷無比,“抽掉情絲,從此失去愛一個人心髒跳動的紛亂。你需要嗎?”
“???”柳玄低聲呢喃,“抽情絲?”
“嗯。”柳夫人道︰“抽掉情絲,失去愛一個人的能力。”玄兒,你的感情將來會因為這些人的執念變得復雜,到時候想要令自己不痛苦的面對幾份感情,能做的只有抽掉情絲。
“娘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失去愛人的能力。”柳玄勾唇一笑,“倒也不錯。”至少在他利用他們的時候,因為失去愛人的能力,無法產生共鳴,也沒有辦法感受到情感上的折磨和痛苦。
“好。”柳玄點點頭,“娘,幫我抽掉吧。”
爐石之城的被販賣的爐石太苦了。也許能遇上對自己稍微好一點的修煉者,也許遇上一個對自己極為不好的修煉者,遭受身體上的折磨。爐石們在漫長的歲月里,竟然研究出抽情絲和下蠱兩種做法。
第一種做法抽掉自己的情絲,讓自己麻木的活下去,感受不到對方的愛意同樣也感受不到對方的恨意,機械麻木地地抱著繼續活下去的念頭,做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第二種做法對自己下蠱,一遍一遍的用蠱蟲麻痹自己,產生愛意的錯覺,在虛假的甜蜜幻想里,度過自己悲慘的一生。
柳夫人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會親手抽掉玄兒的情絲。“準備好了嗎?”
“嗯。”柳玄面眼神無光的回答柳夫人的話。
“忍著點。”柳夫人按著記憶里的步驟,將情絲從柳玄的體內一點一點的拔出。紅色的情絲慢慢地從柳玄的手腕內側拔出來。柳玄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反而是那顆跳動過快的心髒變得異常的平靜。
“這根情絲,你收好。若是以後想要放回去,再找阿娘給你塞進去,知道了嗎?”
柳玄乖巧的點點頭。
母子二人走出偏殿,剛好踫上少衡宇和石辛子從殿內走出來。鐘衍之快人一步,搶到柳玄面前,“玄玄!”
石辛子從懷里掏出一顆丹藥遞給柳夫人,“夫人這顆丹藥能夠讓你的身體恢復大半。”柳夫人面色冷淡的看了一眼石辛子手上的丹藥,似乎並不想接受。柳玄伸手將丹藥捏在手上,平靜地看著他,“謝謝。”
石辛子眉頭皺得更緊,柳玄現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見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沒有多余的情感。之前他承受不住回憶里的打擊,差點兒失手傷害柳玄時,柳玄當時的眸子里含著怒意。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師弟?!”石辛子壯著膽子說道。
少衡宇趕忙道︰“我也有幾句話要和你說。”
鐘衍之眼神暗示阿焱,阿焱撓了撓頭像是想到什麼,開心的說道︰“阿焱也想和阿爹說話!”
石辛子給鐘衍之遞來一個眼神。——我和師弟聊天,你湊什麼熱鬧!
少衡宇不滿地投來一個鄙夷的目光。——讓小孩給你爭取機會,算什麼好漢!
鐘衍之滿不在乎,只想高冷的刷存在感。
柳玄冷著臉抱起鐘衍之懷中的阿焱,拉著柳夫人對著三人說道︰“哪兒涼快哪兒待去。”
三人目送柳玄進入殿中,少衡宇直接擺起東道主的身份,“從我本王的地盤滾出去!”
石辛子和鐘衍之冷笑一聲。
“我的醫術,煉丹天下無敵。”石辛子道︰“我要留下來給柳宗主治病,不會走的。”
“我的兒子還在這里,我不會走。”鐘衍之冷笑一聲,“要我走?看我手里的劍答不答應!”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少衡宇對著二人齜牙,準備大干一場,好好收拾他們兩個。
當一聲,柳玄突然從門殿里出來,“你們三個跟我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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